看着眼前自己精心培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步步紧逼的样子,王稽只觉得心中一片寒冷。“刺客是你安排的?”
王荣见大势已定,便也懒得隐瞒,爽快地点头承认道:“是儿臣。呵呵,父皇您记得么,这招声东击西还是之前您亲自教儿臣的呢。”
好个声东击西。
“为了这帝位,你竟然不惜杀死自己的母后?”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适当的牺牲也是......什么?!你说什么?!母后......母后她......死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怎么,这不都是你的安排么?”王稽讥笑道。
他的安排?他明明吩咐过,不许伤害母后的性命的!怎会......怎会......
然而,王荣仅仅呆楞了一瞬,便又立刻回神,他咬牙道:“母后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是啊,事到如今,唯有这样想,才能让他免于负罪感。
王稽看出他的心思,忍不住再次冷笑出声:“亏得你母后为你筹谋一生,隐忍一生,最后落了个身首异处,竟然也只是得你一句‘值得’?”
王荣被说得窘迫,他敛去笑容,面色通红地大声道:“父皇,如今成王败寇,您还是快些将玉玺交出来吧。”
“呵呵,交出玉玺......”王稽眯眼,幽幽问道,“容儿,那你先说说看,待朕交出玉玺之后,你打算如何处理朕?难不成也像对待你母后那般,杀人灭口?”
“父皇放心,儿臣不是那等薄凉之人。只要您肯乖乖地将玉玺交出来,儿臣定是不会伤您半分的。等儿臣当了这东启的皇帝,您就是太上皇了啊!”
说至此,王荣双臂一摊,指着这金碧辉煌的金华殿继续道:“您不是习惯这里了么?好,儿臣承诺您,日后您还可以如现在这般住在这金华殿中,且依旧仆妇成群,锦衣玉食,如何?”
“囚禁?”
“哎~儿臣这是让您少些操劳,颐养天年呢。”
这时,金华殿外传来了兵器碰撞,和皮肉被刺破的声音。
王荣心知王伦的人已到,他上前一步,再次奉劝出声:“父皇,如今您已然退无可退了,还是尽快照着儿臣所说的做吧。这样,也好免受些皮肉之苦。”
“你还有外援?”
“父皇这话说的,仅凭儿臣一人又怎敢有完全的把握不是?再说了,当初您夺得皇权时,不也是依仗了厉祎和邓缙的协助么?”
王稽夸赞道:“朕的这些,你倒是全都学去了。”那上挑的凤眼中满是阴戾森冷。
王荣被看得一个哆嗦,他只觉得父皇的目光好像一把利刃般,可以将他的生机给隔断。
伴着外面的嘈杂,王荣的耐性已经全部被耗干,他上前两步催促道:“父皇,玉玺呢?”
王稽不语。
“您,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吗?”王荣扫了眼手持匕首的“太监”。
“太监”收到眼色后,手一用力,一道血痕便赫然出现在了王稽的颈间。
“陛下!”厉祎惊呼道,“太子,不可啊!”
王荣不理会厉祎的吼叫,也不再去看王稽冷得瘆人的目光,再次逼问道:“父皇!玉玺!玉玺在哪里!”
王稽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然再无半点情意。“桌案下的暗格。”
王荣闻言,快步跑到桌案旁蹲下寻找,果然在明黄色的布帘下找到一个暗格。
可是这暗格没有把手,他捣鼓了半天也没有打开。
“怎么开!”他抹了把额头渗出的激动的汗水,头也不抬地吼道。
“用力敲三下。”
“叩叩叩——咔嚓!”
“开了!开了!”
王荣双目闪着兴奋的光芒,一把将里面四四方方的玉玺抱在了怀里,“找到了!哈哈哈!我找到玉玺了!我要做皇帝了!我是皇......”
当王荣再次站起身时,他却突然怔在了原地。就彷佛有一盆刺骨的冷水,扣在了他的头上,让他指节发僵,失去了说话和行动的能力。
金华殿中,只见那名钳制厉祎的高手不知何时被一劲装男子压倒在了地。而那方才还用匕首抵着王稽的高手,此时也已倒了在王稽的脚边,喉咙上还有两个不大不小的血窟窿。
原来那“咔嚓”一声,不止有暗盒被打开而已,还是一个人的脖骨被生生捏碎的声音。
王稽接过厉祎递过来的手帕,拭了拭右手食指和拇指上的血后,缓缓掏出了腰间的玉骨折扇,悠然自在的扇了起来。依旧如天子般雍容高贵,如学子般闲适安然,全无方才受制于人时的模样。
“你!你!你!”王荣不敢置信地看着这突然转变的局势,张口结舌。
这个人是谁?他又怎会在这里?还有父皇,他何时会武功了?
王荣只觉得头痛欲裂,好多事情都想不明白。
“哐!”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金华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带着血腥之气的北风趁机吹了进来,卷起了桌案上明黄色的布帘。
王荣满眼希冀地向那群扑门而入的众人看去,却发现为首的并不是辽国公王伦,而是车骑校尉邓渊。
他瞳孔紧缩,上牙与下牙因哆嗦而碰撞出声。
邓渊为何会来得这样及时,他不是还在调兵吗?还有,王伦的人呢?怎么没有按照计划出现?
完了,都完了!一切都完了!
此时的王荣就算是再蠢,也知道自己怕是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随即,他脚一软,跌坐在了桌案旁的红木椅上。
王稽单手撑着桌案,俯身问王荣道:“容儿啊,是不是不太明白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王荣鬼使神差地点头。
“朕就说让你平日在课业上多用功些吧,你不听。其实啊,你以为万无一失的计谋,其实早就被朕识破了。”
“那你为何......”
“为何演刚刚那一出?”
王稽笑了笑,“因为,朕想看看,朕一直以为可托付江山的儿子,究竟能蠢到哪里去。容儿,记住了,学东西不要一知半解。这,才叫作声东击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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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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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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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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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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