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到底怎么样了?!”
早已心乱如麻的楼延风也顾不了其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少女纤弱的肩膀,对其焦急地吼道:“楼乐沂,本宫问你话呢,母后她还好吗?!”
少女的小脸苍白,樱唇微微张了一下,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话来。
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楼延风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傻了不成!快说!本宫叫你说啊!”
这语气像极了在训斥下人。
然而,自始至终巫王都安坐在桌边没有说话,没有关心楼乐沂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甚至没有责备楼延风这不敬嫡姐的态度。
少女终于抿了抿唇,哽咽道:“八弟,怎么办……母后她……她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话音刚落,那早就积蓄在眼睑内的泪水便夺眶而出,如小河般哗哗地淌过了她那雪白的面颊。
“什么!什么叫母后不太好?!你,你给本宫说明白些!”
肩头的同感让小六不由蹙眉,她吸了吸鼻子,继续惶恐地道:“八弟,你不知道,母后……母后她流了好些的血……样子看着……看着也虚弱极了,呜呜……”
“流了很多血?你可看仔细了?!”
小六点了点头,又抹了下眼角,“呜呜……这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怎么办……
楼延风心如火焚地踱了两步,忽地,他再次看向一旁的巫王,道:“父皇,事急从权,还是先请太医进来看看吧!”
“太子殿下!”关嬷嬷突然出声制止道,“巫后晕厥前特意叮嘱了老奴,只能让巫医前来……”
“事到如今还什么巫医不巫医的!”楼延风的脸色极其难看,“你没听到楼乐沂说母后不太好吗?还是关嬷嬷是诚心就要看着母后陷入危险?”
关嬷嬷闻此诛心之言,连连叩头哭诉道:“殿下!殿下,您当真是错怪老奴了啊!天地可鉴,老奴,老奴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断断做不出这种坑害主子的下作事啊!殿下明察,老奴只是奉命行事……更何况,巫后出事的当下,老奴已经派人去寻巫医了……想必,想必过不了多久巫医便会来了啊!”
听到已经有人去寻巫医了,楼延风的怒火平息了一些。
其实,楼延风方才的话也只是怒极的气话。他自然了解关嬷嬷的为人,她可是母后身边的老人,而且历来深得母后的信任。
楼延风深吸了两口气,道:“行了,本宫也不是这个意思。”
随即,又看向一旁的小太监,命令道:“再去派人看看,巫医到哪里了?”
小太监瞥了眼巫王的神色后,应声急急退了出去。
屋内再次陷入了安静。
这下小六总算是听到了里间传来的水滴声。但很显然,那声音,仍旧被楼延风给忽略了去。
“你们也坐吧。”巫王开口道。
“父皇,儿臣还是站着吧。”
太子不坐,小六也不好落座,于是也乖巧地垂首站在一旁。
“坐吧,寡人知道你心急。放心,不只是巫医,衡弥应该也在路上了。”琇書蛧
楼延风闻言,双眼一亮,满怀希冀地问:“父皇您是说衡弥,衡神医?”
“嗯。”
衡弥可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神医啊,就连楼席兮那被认定为药石无医的宿疾都能给治好,想必有他在,母后便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心中大石落了半截,楼延风缓缓坐到了凳子上,“还是父皇您想得周到。”
“你啊,还有好多事要学。”
“是,儿臣定会更加刻苦学习,不辜负父皇母后的厚望。”
看着这两人父慈子孝的模样,小六不知为何觉得有些讽刺。
或许,是那明黄里衣上的血渍有些扎眼;或许,是那滴滴答答血珠落入铜盆的声音有些刺耳;又或许,是那如同罂粟一般本该一生尊贵顺遂的男子,却终会因这皇权争斗,个人欲望,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令人唏嘘。
这高墙内,到底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龌龊?又到底埋葬了多少真心实意的善良?
尔无我诈,我无尔虞。假仁假义,阳奉阴违,当真是蝇营狗苟,驱去复还,令人恶心。
“无忧,你也坐吧。”
巫王的声音,让思绪翻飞的小六一愣。好险她刚刚一直表现出来了惊慌,才不至于让她此时的惊愕太过显眼。
“是,父皇。”
这时,巫王派去请衡弥的宫人回来了。
楼延风看着他空荡荡的身后,皱眉问:“衡弥人呢?”
那宫人“嘭”地跪在地上,禀告:“巫王饶命!是奴才无能,没能……没能将神医给请来。”
“什么!”楼延风当即站起,揪住那宫人的衣领质问道,“是你请不来,还是衡弥他自己不愿来?”
“奴才……”
“好哇,是你有意耽搁是不是?!说,你到底是什么心思!又是奉了谁的命令!”
这时,小六开口道:“八弟息怒,或许这小太监当真是无法将衡神医请来。”
楼延风将那宫人甩到一旁,红着眼睛看向小六,“你什么意思?”
“八弟可曾听过,凡是想请衡神医出手之人,皆须要回答上其一个谜题的事情?”
“听说过又如何?之前你不就曾轻轻松松回答出来了?”
他的语气中满是不屑,似乎觉得像楼乐沂这种在坊间生活了十多年的乡野之人都能回答上来的谜题,自然容易得很。其实,他也是在心底认定,楼乐沂的水平和这南诏宫中的小太监旗鼓相当。
小六自然听出了他的鄙夷,却也只是笑了笑,不急不缓地说道:“八弟说得没错,之前正是因为无忧侥幸答了出来,才得了那神医诊脉的机遇。不过,八弟可知无忧答的谜题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
小六看了眼巫王,继续道:“若是无忧没记错,那谜面是:满院发榴葵,数回期,端午时。七年宛颈黄鹄味,飘零不归,相思怎医?天涯海角心相系,懒画眉。云霞两鬃,一半变霜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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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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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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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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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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