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旁的少女身着男装,蓬乱的头发上还挂着几根青草。
经过一瞬间的怔愣后,她用力的以头叩地,坚定地道:“愿意!”
画面一转,女子赤足,扭捏地站在榻边,眨着如鹿的大眼问道:“公子,您为何要救我呢?”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对着她招了招手。随后俯下身子,温柔地帮她穿好鞋袜。
那时的他并未束发,俯身的动作使身后如缎的漆黑墨发系数洒下。
忽地,是一个雨夜。
一把油纸伞在面前撑开,滑向头顶,遮住了刚好砸下来的雨滴。
伞下,男子墨发白衣,眉目如画。如天上的月亮,清冷又自带疏离。
然而......
少女窘迫地扭着自己小厮的衣角布,咬着下唇喃喃道:“公子,小的,小的没钱啊。”
“没钱......那便赔人吧。”
随即,淡色的薄唇弯起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如盛开的荼靡......
“公子,您可曾不论是非对错,都肆无忌惮地偏爱过一个人?”
“有”
“......万事随心,不随世俗。男也好,女也好,喜欢就好。是也罢,非也罢,一切随她......”
有道是自古红尘痴情醉,覆华裳,秋风萧萧梦断魂。入骨相思祭断弦,玉盘碎,自此鸳鸯不成对。血染青冢神佛悲,梨花残影,世世轮回世世追……
“公主......公主......”
楼乐沂缓缓睁开双眼,入目的便是一个圆脸小宫女。
“什么时辰了?”
芫花轻轻将她扶起,回:“回公主,快要未时了。您不是还说要去衡弥神医那里么?”
“嗯,是有这么回事儿。对了,七皇子呢?”
“七皇子啊,他昨夜晚膳后就回府了。公主您忘了,成年的皇子除太子以外,其余人是不许在宫中过夜的。”
楼乐沂点头,她确实忘记了。“怎么没和我说一声?”
“七皇子说反正改日还会再来找您,所以就吩咐奴婢不用通传了。”
“嗯。”
“公主,可需要更衣?”
“好,换一套不那么打眼的吧。”
“是。”
......
“无忧公主,您来了?”
马车刚行至巷子口,楼乐沂就看到了候在拐角处的衡弥。
她诧异地问:“衡神医,您怎会在这里?”
“老夫是在等公主您。”
“等本宫?您是怕本宫爽约?”
“不是,不是,哈哈,实属老夫家中正上演一出闹剧,怕吓着您,于是老夫便先来知会一声。”
“闹剧?”
直至到达衡弥的住所,楼乐沂才明白了他口中所言的闹剧指的是什么。
只见简陋的院子里,除了她所熟悉的谢衍外还站有一胖妇人,正双手捂脸哭哭啼啼的,好不委屈。
“这是......”楼乐沂与芫花先是对看一眼,然后将头扭向了衡弥。
衡弥摊手,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三个字:“桃花劫”。
桃花劫?
楼乐沂抿唇憋笑,再扫了眼满身肥油的妇人,和几步外面无表情的男子。心道,呦,想不到那谢衍来我南诏一趟,还能把终身大事给解决了?倒真是佳偶良缘,可喜可贺。
“无忧公主来了?”谢衍似是察觉了这边的人,开口道。wWW.ΧìǔΜЬ.CǒΜ
谁知,胖妇人却以为他在忽悠自己,叫道:“什么公主?哪里来的公主?谢公子,你好生心狠,骗了奴家的情不说,此番竟是还要愚弄人么?”
“谢某何时骗过你的情了?”
“就是前几日,你来寻人帮你修葺石墙的时候啊!”
妇人抹了把鼻涕,扯着嗓子不依不饶道:“你明知道奴家那短命的丈夫早亡,还跑来寻他给你修墙,岂不就是他人说的什么喝多了……什么不要酒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楼乐沂提醒。
“没错,就是这个!”妇人回头,看到门口的俏丽少女忽地一怔。还真有人来了?
“你是——”
楼乐沂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尔等是同衡神医一道儿的,大姐您继续。”
妇人又瞥了眼鹤发童颜的衡弥,心中唾弃,哼,什么神医,多半是个骗子。若真是神医,怎会连他自己兄弟的眼睛都治不好?
妇人不再看这些人,继续对着谢衍质问道:“你说,奴家说的对与不对?!”
“不对。”谢衍斩钉截铁道,“谢某初来乍到,自是不知道你夫君已逝的事情。那日也只是打听着附近最好的工匠出于你家,便就寻了去。”
妇人听不进去他的话,上前两步,伸手就要去抓谢衍的手臂,幸得被其躲开。
“请自重。”
“哎,我知道你们这些外来的小公子们面子都薄。你看,我不嫌弃你眼瞎,也不嫌弃你没钱,你还害羞做甚?”
她拍了拍高挺的胸脯,信誓旦旦地说:“嘿嘿,谢公子,若是此番你从了我,我定会一心一意,好吃好喝地养着你。”
桃木棍挡住妇人又欲扑过来的肥胖身子,谢衍冷冷道:“你若真心如此,那么,便先处理好自己的姘头再来与谢某商议吧。”
闻言,妇人的大脸倏地涨红,辩驳道:“谢公子!你,你在胡说什么?!”
“每逢双日亥时的三声狗吠,单日的四道蝉声……”他点到即止。
妇人顿时冷汗涔涔,左右看了看,小眼一横,气急败坏道:“好哇,你!你!没想到你这小公子,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却在这里空口白牙,故意败坏我一寡妇的名节!哼,你给我等着!”
然后,妇人用力跺了跺脚,狠狠“呸”了口吐沫跑也似地离开了。
好戏落幕,楼乐沂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
“看够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楼乐沂总觉得谢衍对她说话的平淡语气中,多了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
“还没。谢公子怎地不干脆多演一会儿,让本宫看个尽兴?”
“下次。”
楼乐沂惊讶挑眉。
“下次,在下与公主会多坚持几个回合。”
“……”
芫花将头靠近楼乐沂耳边,轻轻道:“公主,这谢公子是在调戏您吗?”
“嘘——”楼乐沂撇过头,“小点儿声,这家伙的耳力可极好。”
言罢,楼乐沂果然就瞥见了男子唇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弧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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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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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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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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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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