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刚刚赶走没事找事的楼席兮,怎么就会迷迷糊糊地跟着衡弥来到了这里?
这时,衡弥的头再次从院子里探出,对她喊道:“无忧公主,愣着做什么呢?进来啊!”
“……哦?哦。”楼乐沂吸了口气,还是走进了那间简陋破旧的院落。
她扫了眼四周,见无其他人,道:“神医,谢公子不在?”
衡弥疑惑回头,“诶?公主怎么知道谢衍那小子也住在这里?”
楼乐沂怔了怔,笑着解释道:“之前您说过,谢公子身上的毒素未清,需要时时刻刻跟在您身边不是么?”
闻言,衡弥点头道:“哦,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他也是不用时刻跟在老夫身边,多累赘?”
“所以,谢公子是出门了?”
“嗯,他去找工匠了。”
“工匠?”
衡弥指了指院脚的碎石,说:“说来也是倒霉,前些日子,老夫这墙头被一歹人给推倒了。对方没赔钱便罢了,还只给修葺了一点儿边角就逃走了。”
“歹人?逃?额……说不准她也不是故意而为之的。”
“哼,老夫管她是不是故意,总之,就是那人钱和力,一样儿也没出。”衡弥愤愤道。
“是,神医说的是。”楼乐沂尴尬地抿了抿唇,“不如这样,本宫帮您和谢公子再找个舒适些的住处?”
“不用了,老夫也不会在南诏耽搁太久,便懒得搬来搬去了。况且,这墙也不是公主您毁的,您不必替他人收拾烂摊子。”
“好吧……神医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办完事情着。”
楼乐沂点头,她只当对方说的是帮她和楼席兮诊脉的事情。
就在这时,谢衍回来了。
“诶?”衡弥看着他身后空荡荡的,皱眉问道,“工匠呢?”
谢衍摇头,“没谈拢。”
“什么情况?”
蒙着白纱的脸缓缓转向楼乐沂的方向,无奈地开口道:“对方看我有眼疾,便胡乱要价。”
楼乐沂忽然有一种错觉,好像正有一道清冷凌厉的视线穿过那层层白布,直直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不甚自在地轻咳了声。
听到声音的谢衍顿了顿,问:“神医,有客人?”
“嗯,无忧公主来了。”
谢衍微微躬身,“公主。”
“谢公子。”
“公主今日前来是为了——”
“神医说需要再帮本宫看看身子。”
“公主身体不适?”
“没有没有,是神医担心本宫会有什么未查出的隐疾。”琇書蛧
衡弥看了一眼两人,道:“谢衍,你陪公主坐会儿,老夫先去准备东西了。”
谢衍点头,“好。”
然后,他缓缓走到院脚碎石的空地边,扭身对楼乐沂道:“公主,请坐。”
楼乐沂顺着他手中的桃木棍看去,果然又看到了之前的那个蒲团。
似是猜出了她的犹豫,谢衍解释道:“公主见谅,我们这院里没有小凳。”
楼乐沂瞥了眼里屋紧闭的木门。
“里屋只有谢某和神医的卧榻。还是公主想要去榻上坐坐?”
楼乐沂有些惊讶,他怎会又猜出了她的想法?
“不用不用,本宫坐这里便好。”
待她坐好后,谢衍又问:“公主喝茶么?”
喝茶?她不由想起上次这人对着茶壶凌空喝茶的事情,摆手道:“不用了,本宫不渴。”
谢衍点点头,便不再多语。
几个呼吸后,楼乐沂忍不住仰头看了看立在身侧的男子,开口问道:“谢公子,你不坐吗?”
她坐在地上,他却一直站在那里,两人说话,她昂头,他垂头,这怎么都令楼乐沂有种自己落于人下风的错觉。
男子犹豫了一瞬,点头道:“好。”
然而,就在他撩起袍子准备席地而坐的时候,楼乐沂却扫见谢衍要坐的地上有块尖利的碎石。
嚯,这坐下去,他不就……
于是,楼乐沂想也没想便伸手向着谢衍的胸膛推了去。
谁料,在她刚刚碰到男子衣袍的刹那,对方却是微微一个侧身。就这样,楼乐沂自己力道来不及收回,便硬生生地砸向了谢衍的怀里。
瞬间,一股似墨似竹清冷的淡香充斥在鼻尖。
“怎么了,怎么了……”
伴着脚步声,衡弥的呜呀地叫喊声传来:“哎呦!老夫这双老眼啊!要不得了!要不得了!”
直至脚步声再次走远,楼乐沂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双臂竟然还环绕在人家男子精瘦的腰间。
脸颊蓦地红了起来,她嗖地弹开,垂头连连解释道:“抱歉,我,我方才是,是想……”
“无妨。”谢衍的语气淡淡,声音里却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能得公主投怀送抱,谢某应该感谢才是。”
这突如其来的调侃的话语,瞬间就让楼乐沂的羞愧和拘束消失殆尽。“想不到,谢公子倒是个随便的人。”
“唔。想不到……公主与在下不过一面之缘而已……不然,您以为谢某是何种人?”
对方的问话,让楼乐沂又是一愣。是了,在他的认知里,自己与他只在大殿见过一面,甚至都没说过话。
咬了咬下唇,楼乐沂道:“本宫想说,谢公子看起来仪表堂堂,没想到却是个言语风流轻挑的。”
“仪表堂堂?风流轻挑?”
男子嘴角微勾,微微向前倾身,笑道:“在下半张脸都被白布所覆,公主也能看出仪表堂堂?”
由于男子的突然靠近,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再次充满了她的鼻腔。楼乐沂双颊又一次烧红,一双小手握拳,几乎将身下的金丝蒲团扯出两个小洞。
“公主好眼力。”满是戏谑。
看着谢衍唇角的弧度,楼乐沂胸中一闷,眼珠一转,她忽然就决定同他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于是,少女杏眸一眯,右手五指曲起为爪,瞬间抓向了男子脸上的白纱......
虽然女子的手腕在下一秒便被男子苍劲有力的大掌死死扣住了,但覆在男子面上的白纱还是在空中随风转了一个圈儿后,缓缓落了下来。
只见白纱下,男子阔面重颐,浓眉下深邃的眼毫无光芒,是一副威风凛凛的面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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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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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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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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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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