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原来,郎君竟是好这口。”
女子的声音让刘誉全身上下的血都瞬间凝住了。他僵硬地转过头去,入眼的便是门口那抹身穿杏红色的织金流云百褶裙的艳丽身影。
丫丫也被她的气势吓到了,瘦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地小声说:“阿兄,我怕。”
刘誉强压下心底的凉意,轻轻地说:“不怕。”
见状,王婳浓艳的眉眼间满是讥讽。她冷笑了一声,扶着墨香的手缓缓走进门,说:“本宫还想着,驸马你多日滴水未尽,特意令人熬了清粥亲自送过来。呵,谁成想,倒是本宫多事了,生生扰了驸马的好事啊。”
刘誉果真在她身后的侍女手上看到了一个盛着食物的托盘。
“听着倒也稀奇,公主您竟还会关心在下的死活。”
“本宫哪里会有驸马稀奇?明明是寄居在我公主府里,竟然还有胆子偷偷豢养娈童呢。”
刘誉脸上一阵青红。
呵呵,寄居......她还真会说话,字字句句都能插进人的软肋。
“公主若不喜,尽管放在下离开,免得时间长了,不止占了您的地方,还污了您的眼。”
“呵,郎君这话听着有趣儿。本宫记得曾经和你说过,本宫这公主府并不是人想进就能进,想出就能出的。还有啊,郎君不必担心,公主府地方大的很,多你一人倒也不妨事的。”
“公主这又何必?”
“何必?因为,强扭的瓜最是香甜了啊!”说完,她就咯咯笑了起来。xǐυmь.℃òm
这时,身侧再次传来了女孩稚嫩的声音,“阿兄。”
王婳秋水似的双目一厉,她怎么还把这小贱人给忘了?
“阿兄,公主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丫丫连累了你?”
刘誉心一软。
“阿兄快和公主说,你不认识我,叫公主莫要罚你好不好?”
这孩子,是有多纯善,事到如今还想着不要拖累他?
刘誉抿唇,他忽然就想当一回英雄了,想真的勇敢一次。
强压下心底的怨恨和惧怕,他缓缓迎向女子带笑的凤眼,道:“公主不要误会,这孩子只是路过,顺道来看看在下死了没有。”
“哦?竟这么好心?”
刘誉继续道:“您,能否就当她是个迷了路的小野猫,放了她可好?”
小。野。猫。
这三个字,忽地让王婳想起了之前顾子辰所说过的话。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就在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时,她笑意一收,一字一顿地地说:“墨香,给我将这个不知死活的野猫剁了喂狗。”
女子声音轻轻软软,却是刺骨的冷意。
刘誉脸色一白,“公主!”
他挣扎着下榻,但双腿发软,便直接瘫倒在了坚硬的地上。
他颤抖着说道:“公主,惹你生气的是在下,你又何必乱杀无辜?而且,而且她还是个孩子!”
“乱杀无辜?咯咯咯......本宫就是要杀了,你又能把本宫怎么样?”
王婳冷睨一眼,出声:“墨香!”
“是!”墨香听命,抽出身后侍卫腰间的佩刀上前,绕过刘誉,径直将抖如筛糠的丫丫揪了起来。
丫丫绝望地闭眼,永别了,阿姊......
“不要!”
利刃抽出,一刀砍下,头身分家!
小女孩的血喷了一地,甚至溅到了刘誉的脸上。
只见他此刻发丝凌乱,衣服披散,苍白的脸上有点点鲜红的血迹,再配着额头上的青筋,竟有些可怕。
他的耳边回荡着丫丫死前的最后一句话:阿姊,永别。
阿姊?呵呵,这个孩子,怕是吓傻了吧......也是,他又凭什么当她的阿兄呢?
墨香手一挥,将带血的兵刃丢还给之前的侍卫。那侍卫将其插回腰间后,也走了进来,将地上两节的尸体一一捡起。
颤抖的手握成拳状,刘誉粗声粗气地问:“你还要做什么。”
王婳抬手拢了拢鬓角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本宫刚刚同郎君说过了的,丢去喂狗啊。”
“王婳!”他双目赤红。
王婳红唇勾起,笑得妖娆。“郎君错了,你要叫的是——公主殿下。”
说完,她就又搭着墨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浔阳城的某个房间里,坐着一位长相风流的男人。他微微上扬的桃花眼慢慢地看向跪在地上的人,说:“死了?”
“回主子,死了。”
“那刘誉这回怕是真的要对王婳心死了,呵呵,有意思。”男子唇角勾起,“世人常说,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却不知,同居而离心,才是真的可怕。”
当夜,潇湘馆头牌,南歌的房里。
看着桌旁的男子,南歌没好气地说:“怎么又来了?”
“此次来,我倒是真的有事和你说。”
南歌轻哼一声,“你这是承认之前都是没事找事了?”
男子轻笑,“不,之前我是因为想你了......”
南歌打断他的话,“这可是我刚刚净手用的。”
男子看着女子手中的铜盆,识相地转移话题道:“我是特意跑来,就为了和你说一声,丫丫死了。”
南歌攥紧手指,脸上却丝毫不显,“这就死了?”
男人扫了一眼她发白的指节,说:“嗯,这就死了。”
“可曾受了什么折磨?”
“一刀毙命。”
南歌转身,将盛了水的铜盆稳稳地放回在架子上。“这样也好,省得再吃苦了。”
“听你这话,倒是没有什么可伤心的?”
“有什么好伤心的?”南歌反问。
“丫丫与我一样,总归是逃不过当棋子的命。只是,她比我命好些,死得早。死得早啊,便可早些逃脱今生的命运,赶快去投胎了,说不定......来世还能投身成个皇家公主,呵呵,到时候,你们这些人啊,还都要给她下跪行礼呢。”
男子敷衍地说:“是,那就祝她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男人离开后,南歌的眼眶才真的红了。
她是在为丫丫悲哀,也在为自己悲哀。
想到最初见到那孩子的时候,她眨着眼睛成日里跟在自己身后,就像是她记忆里的幼弟,那个多年未见前几日才重逢的小尾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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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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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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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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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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