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的瞬间,暖洋洋的日光就顺势洒了进来。
小六伸了个懒腰,真舒服啊~
这时,刚好看见景天捧着餐盘从主屋走了出来。
她挥手打招呼:“早啊,景天。”xǐυmь.℃òm
景天抬头看了眼几乎升到了头顶的太阳,早吗?
“昨晚睡得很好?”
小六笑着点头,“是啊。”
景天撇嘴,他也是白问,都睡到日上三竿了,自然好的很。
“主子都问了你两次了。”
公子找她?
“那我先去给公子请安啊!”
说完,人就一溜烟儿的跑走了。
景天再次撇嘴,自己怎地就没他这般好命?
“公子。”
屋内,男子正拢着长袖站在桌案旁写字。听到脚步声,抬眼就撞进了一双忽闪忽闪的水眸里。
小六咧着嘴笑嘻嘻地跑到桌案旁,为男子研磨。“公子您又在写字了呀,真好看!”。
“看得懂?”
“看不懂啊。”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看不懂又怎知好看与否?”
“小六不会做糕点,但也知道慕云斋的糕点最好吃。不会跳舞,也知道揽月阁紫菀跳舞最美。不会弹琴,也明白潇湘馆南歌姑娘的琴音最佳啊!”
“倒是个油嘴滑舌的。”
男子将写好的字放在一旁,又铺开一张崭新的纸。“今日我教你写字。”
“真的吗?是公子亲自教我?”
男子低头看了眼那握着自己衣摆的粗糙的小手,皱了皱眉,然后抬手一点一点的将衣摆抽出。
“嗯,亲自教你。”他淡淡的声音,比往日更加清冷,更加让人难以靠近。
小六笑弯的杏眼微微僵住,讪讪地收回手,在身侧蹭了蹭。
“对不起,公子。”
是她逾越了。
“下次注意便好。”
“小的知道了。”
“来,先从握笔开始学起。”
男子将手里的毛笔递出,“执笔只需遵从擫、压、钩、格、抵,使手指各司其职便可。”
“哦。”
“拇指前端紧按笔管的左、后侧,力量由内向外。食指最前压住笔管的右、前侧,力量由外向内,与拇指相对捏住笔管。”
“嗯......是这样么?”
“中指弯曲如钩,用第一节指肚前端钩住笔管外侧,力量从外向内,中指与食指合力,对着拇指,以更稳地控制笔管。”
“这样呢?”
“无名指用甲肉相连之处顶住笔管的内侧,力量从右内侧向左外侧推出。小指紧靠无名指而不接触笔管,以增强无名指向外的推力。”
“这样?”
男子看着那笔杆上搅在一起的手指,眸光闪了闪,“难么?”
小六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
他记得自己初学的时候也并未觉得有何难啊,看来此人天资一般啊。如此资质一般的人,少主又怎会留在身边?
难道,仅仅是因为掩人耳目?
男子伸手拿起另一只毛笔,示范给小六看。“这样。”
“哦。”小六嘟嘴,依葫芦画瓢。
男子长眉微不可查地抖了抖,勉强地说了句:“差不多了。”
算是,差不多吧。
终于,她会握笔了!
小六抹了把额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又咧嘴笑了笑。
男子在纸上写下一个横,“执笔无定法,要使虚而宽。来,如我这般提笔试试。”
这时,墙外有喧哗声传来。
她看向门外,“公子,外面......”
“专心些。”
“哦。”
小六只好收回视线,再次僵硬地握着笔向纸上画去。
“悬腕。悬肘。指、腕、肘需协作。”
此时,天一阁三楼,某间面向后巷的厢房里,坐着一个身子修长气度摄人的男子。
他满头青丝以竹簪束起,束腰墨衣。一张银色盘纹鬼面将他半张脸齐额遮住,面具之下是噙着笑意的薄嘴,和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条,清冷深邃的眼中是睥睨天下的凌厉。
他不是别人,赫然就是东启第一公子,那个应该正在问月轩教小六写字的男人。
顾子辰手指有意无意地在桌上敲打着,片刻后,他说:“来了。”
站在一侧的决明望向窗外。
街角处出现了一个玄色布衣长袍的瘦削男子,他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步履虚浮的另一个高大魁梧的人。
就这样,一个躲避不及,瘦削男子与魁梧男子撞到了一起。
啪地一声,魁梧男子手中的酒壶摔在了地上,瞬间酒香四溢。
“我的酒!”男人后退两步大喊出声,下颌浓密的金栗色胡子和浓密卷曲的头发都跟着颤了颤。
魏泽才发觉自己竟是撞了人,揉了揉被撞痛的手臂,他满脸歉意地说:“兄台,在下方才在想事情,没成想......实在过意不去。”
“这可是三十年的陈酿啊!你小子,得赔我!”
“若是在下没有记错,在下虽有些出神,但一直走在这内道。而兄台的就,看样子应是出自对面一品阁,如此看来是兄台应走在另一侧。”
“你,你什么意思?!”
“在下是说,是兄台主动撞的在下......”
“胡说八道!就是你撞的我!快还我酒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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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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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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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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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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