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猫求助地望着阿礼和苗苗,苗苗却像什么都没看到似地继续往前走。
“喂,姚强在欺负小猫啦。”阿礼拉了拉苗苗的袖子。
苗苗回头看一眼,没精打采道,“是哦。”
“你不管吗?”阿礼惊讶。
“我为什么要管?”苗苗反问。
“你不是……看不惯姚强总欺负同学吗?”阿礼的声音小小的。
“看不惯就要管啊?有那么多同学被他欺负,我管得来嘛?”
“他就只欺负我们几个啦。”阿离低下头,委屈地扁着嘴。
“是哦,他就只欺负父母离婚的人,那你们干嘛不回去问问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都不考虑一下你们的感受?”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阿礼又惊又气,瞪大眼看着苗苗。
“我就是这样!我以后再也不会帮你们了。”苗苗也瞪他一眼,转身跑走。
“嘿哟!周阿礼被人抛弃喽。”姚强笑嘻嘻地喊道。
阿礼愣愣站在原地,苗苗这是怎么了?
周芳到医院给千彩送饭,在门诊大楼里好像看到了李观,可人太多,一眨眼又没了身影。
周芳和千彩坐在重症病房后门的走廊下。
千彩打开保温盒,里面两荤一素,青菜的表面裹着亮晶晶的芡汁,吃进嘴里清脆鲜甜。干煎小杂鱼金黄酥脆,连着鱼骨一起嚼更香。梅菜扣肉尤为下饭,软绵绵的肥肉就着咸酸的菜干,一整罐米饭很快就见了底。
“太好吃了。”千彩意犹未尽,大声感叹。
周芳笑,“我发现你最近好像变得爱夸人了,胃口也不错。”
“是吧?”千彩笑着舔了舔嘴,“好像是,我最近真的恢复了一点对食物的感觉。”
“真的?那是不是可以帮我去其他饭馆偷秘方了。”
“神经。”千彩笑着推她一下。
“不是你跟我说的嘛,小时候你破解了一个百年卤料店的秘方?”
“都猴年马月的事了,而且那哪是什么秘方啊,不就多加了点味精嘛。”
周芳笑得花枝乱颤。
“诶,我刚才好像看到李观了。”她忽然想起这事。
“他……在哪?”
“门诊大楼里呀,就看到一个侧脸,但我感觉是他,穿这个白衬衫,人模狗样的。”周芳嗤道。
“他来医院了?生病了吗?”千彩担心道。
“切,你管他呢,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敢把离婚协议书寄到我店里,下次看到他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哎呀,都跟你说了,当时家里没人,是我让快递员先送去你那的。”千彩悲凉地一笑,又转头佯怒道,“但我真没想到你敢拆我的快递啊?”
“不是我,我妈拆的。”周芳摇着头,“我可真服了她了。”
“那完蛋了,现在肯定全小区都知道我跟李观要离婚。”千彩无力。
“不会啦,我警告过她了,敢到处乱讲我就开除她。”
“谢谢啊,希望到时你真能大义灭亲。”千彩将饭盒叠起,装回袋子里递还给周芳。
“诶,你说那个陈丁妹会不会是你爸的姘头啊?”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什么姘头?”千彩瞪她一眼,“她跟我爸妈是从小到大的朋友。”
“那你跟你哥怎么都不认识她?”
“她说这几十年她一直在老家的教堂做义工,路途遥远,就很少和别人走动。”
“这你都信?我看肯定不止是这样,你爸的医疗费一天就小来万,她眼都不眨就给付了?这能是普通关系?”
“哎,大姐,你怎么满脑子都是爱恨情仇啊?你哪天要是进了icu,阿礼没钱,我也会帮忙的呀。”
“诶,刘千彩,你咒我啊?”
“那给你咒回来,我哪天要进了icu,苗苗没钱,你也会帮她的。”
“不对哦,我怎么觉得都是我吃亏啊?”
李观坐在小区的凉亭里,何多金端来一个茶盘和一个保温壶。
“不是说去茶馆吗?”李观问。
“茶馆不得花钱呐?这儿多好,凉风阵阵,还不用出门。”何多金拿起茶盘上的蒲扇。
“苗苗还好吗?”天气闷热,李观解开最顶上的衬衫扣。
“好?好才怪!天天哭,小眼肿得跟个核桃似的,晚上做梦都喊着“爸爸,爸爸”,哎哟,瞅着孩子这么小受这种罪,我这心呐甭提多难受了。”
李观知道何多金最爱夸张,但他听着依然不太好受。m.xiumb.com
“千彩呢?她爸怎么样?”
“能怎么样?吊着口气呗,我估摸呀,他也是不放心千彩现在这样,这时他要再撒手走了,那千彩就太可怜啦。”
“你呢?又是怎么个惨状?”李观揶揄道。
“我就更不用说了,整宿整宿地失眠,心脏七上八下咚咚地乱跳,好几回我在梦里就看到你爸在跟我招手,他说你现在主意大了,用不着我啦,让我赶紧去陪他。”
“不是整宿失眠?是怎么梦到我爸好几回的?”李观问。
“我,”何多金一个磕巴,“我就是累得不行的时候打了个盹。”
“行了妈,有话就直说。”李观给自己倒了茶。
“你现在住哪?”何多金停下摇蒲扇。
“宾馆。”
“哪个宾馆?”
“你要没什么事我可回去上班了。”李观站起。
“诶!你等下。”何多金拿蒲扇拍他。
何多金沉默半晌,道,“观啊,我呢,这些年来对你关心得不够,我这算是吃水的忘了挖井的,乘凉的忘了栽树的,咱这一家子全指着你养活,你是最不容易的。”
李观脸色变了变。
何多金继续说,“托你的福,我这些年日子过得的确是松快,吃得好睡得好孙女好媳妇也好,你看咱村的那些七姑八婶,哪个不羡慕我的?”
“妈,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但我和千彩是一定要离婚的,你也不用担心,以后除了我不住家里了,你们生活还和平时一样。”
“怎么可能?能一样吗?我是你妈,不是千彩妈,你们如果离婚了,我是什么身份住在家里?前婆婆吗?那往后她要再嫁人呢?我和苗苗该去哪?”
“这……”李观沉吟了一会,“妈,你发现没有,你表面上说对我关心不够,但实际你只是担心自己的生活被破坏,你真的关心我在想什么吗?”
“这不是话赶话说到那了,再说啦,我的生活不也是你的生活嘛?咱现在过得不好吗?为啥你一定要离婚呐?”
“不好。也许你觉得现在的生活还可以,但我觉得很不好。”
“哪儿不好啦?”何多金急得打转,“这样你都不满意,你是想当神仙啊?”
“哟!多金妹子,这么好兴致在这边泡茶呀?”邻居许老头和张大爷拿着棋盘走进了凉亭,“正好我口渴了。”
何多金在心里骂这二人来得不是时候,李观跟他们打过招呼,站起道,“我回去上班了。”
“我们是不是打扰你跟李观谈事啦?”张大爷又矮又胖,笑起来像弥勒佛。
“没有,我跟他能谈啥,我们在这乘凉,喝茶。”
“不对呀,我可是听说你家有大事儿发生。”许老头又高又瘦,看着就脸有奸相。
“啥事啊?听谁说的?”何多金警惕。
许老头端起架势,亮个相,用他那不伦不类的京剧腔唱道,“天机,不可泄露。”
下午陈丁妹又来医院了,她给千彩带来一壶金银花枸杞茶。千彩一打开盖就闻到一种沁人心脾的味道,入口温热,微微的苦味后有淡淡的回甘,相当解渴。
“好喝吗?”陈丁妹期待地看着千彩。
“好喝。”千彩擦了擦嘴,微笑道,“喝完好像神志都清爽了。”
“金银花偏寒,夏天倒是可以喝一些,加几棵枸杞中和一下,好很多,不过一定记住,要用沸水泡,不能冷饮,冷着喝肚子会不舒服。”陈丁妹娓娓道来。
千彩有点受宠若惊,她拧紧保温壶盖,“谢谢啊。”
陈丁妹笑着摇摇头,又望了一眼重症室大门。
千彩抬头看时钟,三点半,“还要一会呢。”
千彩偷偷打量着陈丁妹,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无论世界给她什么,她都能平静接受的气质。也许她的内心也会焦急,但眼睛里却依然是安静的,逆来顺受的。
“陈姨,你认识我妈妈,知道她现在在哪吗?”千彩忽然问。
陈丁妹看向她,“你妈妈啊,我也好久没有见过她了,你还记得她吗?”
“模模糊糊记得一些画面,也不是很清楚。”千彩勉强笑一下,“小时候爸爸和哥哥都不准我提起她。”
“是吗?提都不准提吗?那他们可真霸道。”陈丁妹温柔地望着千彩。
“你知道她为什么走吗?”千彩的视线忽然模糊,她悄悄地别过头去。
“为什么走啊……虽然她也没有告诉过我,但我想,不论是出于哪种理由,她做这个决定肯定是异常艰难的,她一定非常舍不得你。”
千彩用手背擦掉泪,“才不是呢,她才没有舍不得,”她凄凉地一笑,“应该是很讨厌我吧,所以才走掉了。”
陈丁妹走过去握住千彩的手,“你这么想不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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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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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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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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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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