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朱启云在嚷嚷,刘万墨在制止她。
朱启云抓着陈家耀的手不放,嗓门尖锐又刺耳,“姓陈的,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什么意思?”
她满脸怒火,一见千彩出来,马上朝她走去,手上拿着一个文件袋激动地晃啊晃,“千彩,你来看看,你看看咱家发生啥大事了!”
“怎么了?”千彩皱了眉,在朱启云的授意下打开袋子。
刘万墨一直抓着朱启云手腕,“你不要在这里给我大喊大叫的!”
“我大喊大叫?我不大喊大叫你的家产都要被人骗光喽!”朱启云甩开刘万墨,问千彩,“看完了没?看清楚了吗?”
千彩手中的几份文件分别是:遗嘱、遗嘱公证书、卖房合同、股权分配书。
“这怎么回事啊?”千彩在几张纸之间来回看,像是看不明白。陈家耀走过去,从她手上接过了文件,最上面是一份遗嘱公证书:
遗嘱公证书
兹证明刘松,男,1945年10月9日出生,现居:北里市洛岭小区一单元202。
于2019年5月20日在北里市公证处,在我和刘琪公证员的面前,立下了前面的遗嘱,并在遗嘱上签名盖章。
经查,遗嘱人的行为和遗嘱的内容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第16条的规定,是合法有效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北里市公证处
公证员:林怀明
2019年5月20日
下面那份遗嘱写着刘松的财产分配:
“本人刘松,持有“松”餐厅60%股权,本人死后由儿子刘万墨,女儿刘千彩平均分配继承,刘万墨的股权在本人死亡后立即生效,刘千彩若想继承股权,需到松餐厅厨房工作一年,一年后由餐厅主厨兼合伙人陈家耀决定是否继续录用,若未录用,刘千彩的股权将全部无条件赠予陈家耀。”
再下面是一份卖房合同,刘家的老房子已经在去年1月份完成交易。最底下那份股权分配书陈家耀也有一份,里面标示了刘松和他的投资份额与股权比例。
陈家耀看完那一叠文件,黯然无语。
“这都是什么呀?”千彩迷惑地看向大哥,大哥同样是一脸糊涂。
“我的傻妹妹!你还不明白啊?这人是个骗子,你爸把房子卖了,跟他合伙开了个餐厅!”朱启云简直痛心疾首,这两兄妹怎么跟傻子似的?
“我告诉你,这些白纸黑字就是证明,证明你诓骗我爸去卖房子骗他的钱。”朱启云伸手指着陈家耀。
“你给我安静,什么都不清楚呢嚷嚷什么?”
刘万墨又急又气,但他根本阻止不了朱启云的泼妇劲。
“他一个高龄老人,什么都不懂,好端端怎么会去投资餐厅?还不是被人骗了!我早跟你说,现在这社会骗子的眼睛全盯着老年人,你爸那点家底一定要提防着点,嘿,没人听。”朱启云说完又厌恶地瞥陈家耀一眼,“我告诉你,你赶紧把从我爸这儿骗的钱都给我还回来,不然……我就去报警,我去告你诈骗!”朱启云瞪着陈家耀,像是恨不能当场从他身上掏出钱来。
“你是谁?”陈家耀皱着眉,表情像是纳闷。
“我?”朱启云一脸不可置信,“你!”
“哦,她是我老婆。”刘万墨赶紧解释。
“哦。”陈家耀恢复成无动于衷的样子,将那些文件递还给刘万墨,说道,“店里很忙,我先回去了。”
“等一等,”千彩喊,“那份遗嘱是什么意思?要让我去厨房工作一年的?”
千彩的脸上数那一双眼睛长得最好看,清澈灵动,令她看起来总感觉比实际的年龄要小,但此刻这双眼里好像弥漫着一股无以名状的恐惧。
陈家耀短暂地愣了一下,答说,“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看这份遗嘱。” “嘿!你当我是死人啊?”朱启云气得要爆肝,左看右看找着有没有能打人的东西。
“我明天再来。”陈家耀对刘万墨道。
“诶。”刘万墨点头。
“别让他走!”朱启云在墙角找到一把雨伞。
“你有完没完啊?”千彩瞪朱启云。
“你们怎么回事?爸他把房子都卖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朱启云一脸不可思议。
“你简直是无可救药。”千彩强忍着眼泪,鼻头已经通红,“你说回去给爸拿衣服,你拿什么来了?这些东西你从哪里翻出来的?”
“我,我找衣服的时候在柜子里看到的。”朱启云的声音低下去。
刘万墨过去揽住千彩的肩轻声安慰,又朝朱启云摆手,“你回去吧,赶紧回去,没事别来了!”
“嘿,那这事你们不管啦?”朱启云嗫嚅着,被刘万墨瞪了一眼。
千彩回家前顺便去了超市,这几天她总往医院跑,都没给家人好好地做一顿饭。
她打开魏妈妈的菜谱,照最热门的几个家常菜的食谱买菜。
一听见开门声何多金立马迎了出来,接过千彩手中的大袋小袋,问,“你爸咋样啦?”
“没什么好转。”千彩换了鞋,声音有点疲倦。
“没事,病来如山倒嘛,哪能那么快好。”何多金把菜往厨房洗碗池里一放,拿回桌上的蒲扇给千彩扇风,“瞧你,满头的汗。”
“谢谢啊,妈。”千彩虚弱地抱了何多金一下。
“跟我还说啥谢。”何多金的脸红了一下,加大力度给千彩扇风,“今天做什么菜?”
“对了,”千彩关掉水龙头,擦擦手,打开了手机上的菜谱递给何多金,“妈你帮我念一下。”
何多金返回房中戴上了老花镜,出来时千彩已经把米下锅了。
“我开始念啦,第一步,8小勺淀粉加半碗水,拌匀备用,彩啊,这是要做啥?”
“青椒肉丝,这是魏妈妈最火的一个快手菜。”千彩洗好青椒和肉,“妈你等一下,我把肉和青椒先切好。”
“行,这里头说,给青椒去筋,切块,再切丝,猪肉顺纹理切成片,然后也切丝。
“好了,然后呢?”
“然后给肉丝上浆,放小半勺盐,两大勺水,1大勺料酒,蛋清1个,淀粉1小勺,用手抓匀,放一会,往表面倒一层油,保鲜膜封好放进冰箱腌半小时。”
千彩照每个程序做完,“行了,我放冰箱。”
接着千彩先炒了一盘青菜,又蒸上一条鱼。
“先开中火把锅烧热,然后倒入大量油。”肉丝腌好之后,何多金又开始念。
“大量油是多少?这么点肉丝不用大量油吧?”千彩凑过去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图片,“这么多油啊?我给它稍微改良一下好了。”她往锅底倒了一点点油。
“放入上过浆的肉丝,不要搅动,等油温升高肉丝浮起,拿筷子轻轻搅动,肉丝变白即捞出。”何多金念。
千彩手里的肉丝一下锅便粘住在锅底,情急下她把手边的半碗水倒了进去,肉丝变白后她赶紧捞出来,不好意思地看一眼何多金,“应该熟了。”
“加一勺油,待油温升高,青椒丝倒入爆炒,翻炒至脱水,边缘微微卷起。”
“然后呢?”千彩问。
“最后将肉丝一起倒入锅中,调味,倒入一开始准备好的芡汁,出锅。
芡汁?千彩手忙脚乱,胡乱翻炒了几下,把菜倒入盘子里。
千彩,李观,苗苗,何多金四个人围着餐桌,望着桌上的三个菜。
白惨惨让人毫无食欲的蒸鱼,皱巴巴没有丁点油光的青菜,盘底攒了一汪汤汁的青椒肉丝,加上几碗水加得过多烂粥一样的米饭。
“要不,我去周家食堂买几个盒饭吧?”千彩有些内疚地说道。
“我下午跟同事在外面吃了面,你们吃吧,我不饿。”李观放下筷子。
他的语气虽然和缓,但脸上失望和厌烦的表情一闪而过,千彩被刺痛。
“哎呀,我看还行呀,怎么就不能吃了?”何多金察觉到千彩的情绪变化,马上夹一筷子青椒放进自己碗中。
“奶奶你自己吃吧,我不想吃。”苗苗扁着嘴也放下筷子,“妈妈你为什么不做你平常做的那些菜?”
千彩尴尬地笑笑,“我本来想学一两个新菜,给你们换换口味。”
“你还是不要给我们换口味了,上次的红烧肉好不容易做得好吃了一点。”
“诶!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这么挑食啊?”何多金拿筷子敲了敲苗苗的碗,“你妈辛辛苦苦做的菜,学校没教你要有感恩的心吗?”
“妈,你跑一趟去周家买几个盒饭吧,今天我第一次做这些菜,确实没做好,苗苗,下回妈妈一定改进啊。”
苗苗勉强对千彩挤出一个笑脸,站起来拉何多金,“走吧,奶奶,我陪你一起去买盒饭。”
戴腊八在收银台冲何多金神神秘秘地招手,何多金不耐烦,转身背对着她。
“我那盒饭多加一份肉燥哦。”何多金对周芳说。
“行啦,我还不知道你啊。”周芳对她飞了一个媚眼。
苗苗一来就跑去二楼和周阿礼玩了,何多金接过打包好的四个盒饭冲楼梯那喊,“苗,要走啦!”
“我跟阿礼玩一会游戏,你先回去吧!”苗苗在二楼回。
“刚叫你怎么不应呀?”何多金到收银台付钱,戴腊八脸上带着讪笑问。
“不稀得应你。”何多金撇嘴。
“呵哟,不得了啊,咋的?飞上哪个枝头当了老凤凰?看不上咱啦?”戴腊八笑嘻嘻地找了她几个硬币。
“有屁快放。”何多金不耐烦了。
“嘿,我真是好心没好报啊,我不说了还。”
“不说拉倒。”何多金转身要走。
戴腊八马上拉住她,“咋回事,吃枪药啦?我是真有事要告诉你。”
何多金站那不动,等着。
“我跟你说啊,我二姑的表姐夫在华兴门那开五金店的嘛,他今天跟我说,看到你家李观带着个漂亮小姑娘在逛街!”戴腊八压低了声音,”他说,两人有说有笑的。”
“啧!”何多金马上白她一眼,“你二姑的表姐夫是闲的呀?我家李观跟个姑娘走在一起他就赶紧献宝似地告诉你啊?”
戴腊八愣了一下,“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替你在留神着呢。”
“我谢您啦,你还是省点心吧。”何多金收起硬币。
出了周家食堂的门,她又回头看一眼,见没人,她拔腿就往家跑。
wWW.ΧìǔΜЬ.Cǒ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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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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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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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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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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