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跟好几个小媳妇说好了,她们一会儿就来。”
“行。”许真真招呼她去吃早餐,“走,一起去,乡里乡邻的,不要那么客气。”
李婆子笑着摆手,“如今我也是吃得上早饭的人了,肚子吃得饱饱的,哪里还用得着蹭你的?”
许真真失笑。
李婆子又道,“作坊正常开工,村里人都没有以前那么抠了,多少烧点白粥吃了才去上工的。你待会儿也不用招呼那几个小娘们,人家可不会亏待自己。”
许真真笑着点头。
过得一阵,外面响起嘻嘻哈哈的笑闹声。
许真真三两口解决掉一碗粥,而后迫不及待的出去了。
这些小妇人在二十岁左右,都还很年轻,朝气蓬勃的。
可当她看向最后一个时,目光突然凝住。
齐月华的远方表妹,风氏。
李婆子也看见了,皱眉看她,“你怎么来了?”
风氏跟个小媳妇似的低着头,走到许真真跟前,“扑通”就跪下了。
“之前我不懂事,介入你和齐月华的恩怨中,与你作对。对不住,我错了……”她声泪俱下,“我全家人不得进作坊,也不收我们银耳,我们已走投无路,请你网开一面,让我跟着去采摘野花,挣点钱补贴家用。”
许真真躲了开去,没有受她这一跪。
“你是不是搞错了?里正可是在村里通知了好几遍,让大家帮忙建作坊,日后就能进入作坊做事的。是你们自己不去的,关我什么事?”
她一脸的嫌恶,“说得好像是我打击压迫你们一样。那山又不是我的,你要去摘野花是你的自由,你在这儿哭哭啼啼的求我作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
听她这么说,那几个妇人看向风氏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人家许娘子什么都没做,就把屎盆子扣人头上,也难怪人家生气。
风氏面上闪过一丝难堪,她低低地问,“那你会收我的野花吗?”
“说实话,像你这种心眼多之人,我是避之不及的。说句不好听的,你心里怨恨我,谁知道你有没有在花上下毒?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别去了吧。大家互不信任,没有必要合作。”
许真真的话很直白,直说得风氏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我明白了。”她抽泣着说,“我不会让你为难,我不去了。”
说着站起身,捂着嘴哭着离开。
有个别妇人目露不忍,带着一点希翼看向许真真,希望她能把风氏叫住。
结果,她不为所动,转身吩咐陈满谷进城里打听消息,又去准备上山用的绳子、水、干粮等物质。
这些妇人一声叹息,都觉得她心肠太硬。
因有两处山谷,妇人们分做两队。
许真真、李婆子和两个小媳妇走一处,其余五个妇人前往另外一个山谷。
王春秋、冯月是新妇,嫁入杨家村不到半年,还保留着少女的天真,一路上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
李婆子问她俩,“你们如此年轻,怎的没进作坊做事?”
王春秋笑道,“我相公在省城做工,一个月有六百文,我小姑子进了作坊,婆婆身子骨不好,我只能在家了。”
冯月没有说话,只抿着唇娇羞笑了笑。
李婆子心里咯噔一下,“丫头,你该不会是怀上了吧?”
冯月一张脸上飞起两朵红云,低着头羞嗒嗒的。
王春秋笑嘻嘻地道,“李大娘您眼神真好。月儿才刚怀上的,还不到两个月呢。”
李婆子训斥,“胡闹。顶着个肚子满山跑,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怪在谁头上?”
冯月被骂得脸一白,结结巴巴地道,“我婆婆也知的。她说月份低,注意些没事。”
许真真好无语,“你婆婆也是心大,头三个月胎象是最不稳定的时候,哪个怀着不小心翼翼的?你快回去吧。”
冯月咬着下唇,“可我想去山谷,那儿好美。”
“你是爱美还是爱肚子里的孩子?”李婆子直翻白眼,“山路湿滑,谁都会摔个一两跤,我们疼一疼也就过了,可你呢?你是想把孩子摔出来?”
冯月面露踌躇,“我、我昨天没摔啊。”
王春秋便拽了拽她,“大娘说得没错,你还是小心些的好。”
“那好吧……”xǐυmь.℃òm
冯月恋恋不舍地回去了,许真真这边只剩三个人。
李婆子叹息道,“早知道,我多找几个人。”
许真真安慰,“无妨。咱们先摘一些应急,明日再组织更多人手也不迟。”
……
前几日下了好几日大雨,山路仍然有些湿滑,几个妇人走得很慢。
在歇了两回、翻了两座山、喝了一罐子水、吃了两个包子后,总算到了她们说的山谷。
在数座山峰中间低凹处,格桑、雏菊、野杜鹃等野花组成了连片的花海。其间有涧溪流过叮咚作响,难以言喻的、原生态的美。
王春秋手指着那片花毯,兴奋得嚷嚷,“看,李大娘,我没骗你吧。”
李婆子笑道,“你是个实诚的,我又怎会不信你?只是,你可要当心些,花丛里有蛇也不一定。”
“昨天我都采过了,我才不怕。”王春秋说着把背篓解下来,迫不及待地迈入其中。
女子爱美,哪里拒绝得了这一片花海?
“咱们也快些采吧。”许真真也下了花丛,冲王春秋喊,“靠近些,有什么事儿也好有个照应,别跑远了。”
王春秋应了声,却是头也不回的往前面钻,那花草都快没入她头顶了。
许真真摇头失笑。
李婆子抱怨,“这丫头就像脱缰的野马,哪里还受你管束?”
许真真说,“就怕有沼泽或者猎人设下的陷阱。”
两人靠得很近,一面采一面说话。
可过不了多久,忽然听见王春秋“啊”的一声,许真真心头一震,忙问,“春秋,你怎么了?”
没有人应答,四下里是诡异的安静。
她慌了,疾步往前走。
李婆子年纪大了些,跟得有些吃力,脚下一个不慎,被绊倒在地。
许真真要回过头扶她,她急忙喊,“我没事,去救王春秋要紧。”
许真真一咬牙,继续往前奔。
忽然又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她脚步一顿,转过身大声喊,“李婆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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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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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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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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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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