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走到村口,远远便看到陈满谷骑着马回来。
“是咱们心急了些。”许真真说着,冲他挥手。
陈满谷停了马,问,“娘,你们要去集市?”
杨如宝红了眼眶,“去什么集市?你一夜未归,娘不知有多担忧,正要去寻你呢。”
陈满谷一愣。
去集市要走一个多时辰,她们要去找他?
心里有些感动,面露愧意,“我有事耽搁,未能及时赶回……”
许真真见风氏从村子牌坊探头出来,便摆手打断他的话,“回去说。”
陈满谷点头,忽然把手伸给杨如宝。
杨如宝愣了愣,他这是要带自己骑马兜风呢。
心里一下子像灌入了蜂蜜,好甜。
娇嗔道,“干什么,娘还在呢。”一张俏脸布满了红晕,面上灿若桃花。
许真真忙道,“你俩去吧,我回作坊。”说着转身便走。
见她如此,杨如宝才红着脸,犹犹豫豫的伸手。
陈满谷一把握住,一个用力,让她跃起半空,他长臂伸出,勾住她的腰身,往马背上一带,她便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怀里。
他拉着缰绳,让马掉头,而后扬长而去。
这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利落而又不失浪漫,许真真瞧在眼里,也不禁心头火热。
不禁暗叹,年轻真好啊!
大把的光阴,夫妻俩想怎么造就怎么造,不会有人盯着你说年纪大了要老成持重,要自尊自爱。
她大概再也没有机会跟男人这样去浪了。
这坑爹的穿越,欠她一场恋爱!
尼玛,真的好遗憾啊!
她郁郁地回了家。
听见嘟嘟在伙房里哭得厉害,她连忙进去。
小家伙被放在一个木头做成的架座里,有点像现代的学步车,方方正正的,只是底下少了轮子。
铁柱娘一面给她熬米糊,一面哄她。
可小家伙又热又饿,铁柱娘又是个面生的,哪里肯,闭着眼睛一直哭。
许真真进去时,她的小脸涨得通红,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不哭,不哭。”许真真抱着她哄,也不知是不是哭累了,还是与她更亲近一些,小家伙止了哭,趴在她肩头,吸着她的衣服。
许真真心疼得不行,“铁柱娘,孩子不过才三个月,还不适合吃米糊糊。你去找如烟,让她给孩子喂奶。”
铁柱娘有些无措,“作坊里男子多,如烟她在里边喂奶……总归不太好。”
“那我不管她。她不把孩子安置好,我就不许她再去作坊上工。”
铁柱娘垂下眼眸,“好,我跟她说。”
眼下一家子全靠铁柱留下的工钱在支撑,作坊指望不上,村里分的一亩荒地不知何时有收成。若是不能带嘟嘟,家里没有半点收入,一家人又要过上以前那三餐不继的日子了。
若是如此,她搬来这里,又有何意义呢?
许真真将她忧愁神色看在眼里,问她,“作坊没通知你上工么?”
她勉强笑了笑,“我一家子初来乍到,还不太适应。里正说,等我们所有事情都上了手,再去找他。”
许真真明白了。
他们是外来户,村里排挤呢。
作坊每个人都是新手,大家都在摸索,等一段时间,所有工位都已尘埃落定不说,别人也成了熟手,有位置她也插不进去了。
她进不了作坊,也就没有分红。
许真真叹气,里正瞧着是个正直公正的,却没想到他如此排外和短视。
铁柱一家都将户籍迁过来了,他们若是过得不好,还不是会拖他后腿,影响政绩?
许真真沉吟了片刻,道,“我记得香水作坊这边还缺一位质检,你要是不嫌累,就去试试?”
铁柱娘大喜过望,忙不迭的点头,“我想去。”
“那好。随我去作坊瞧瞧,我教你。不过,如烟还没有给嘟嘟请到奶娘,你得帮她带几日。这个工位是我新增的,别人还不知道,只要我不安排人,就一直给你留着。”
也就是说,她干这活儿是十拿九稳的了。
铁柱娘喜极而泣,“谢谢东家。”
许真真笑了笑,“铁柱是个好苗子,人又机灵,我把他培养出来,日后也好与我几个孩子守望相助。我向他保证过,会安置好你们的,就绝不会食言。”
铁柱娘用衣袖压着眼角,“我家铁柱能遇到您,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
许真真带铁柱娘去作坊回来,陈满谷两夫妻也回了家。
只是她想象中,杨如宝这会子该是春风满面、春心荡漾的,可此时的她恰恰相反,眉目间拢着一层忧郁,林黛玉一般的愁容满面。
仔细看,眼眶还泛红。
联想到陈满谷一夜不归,许真真心里咯噔一下。
铁柱娘带孩子进去了,她就问如宝,“怎么了?”
一向沉默寡言到近乎冷漠的女儿,忽然投进她怀里,“娘。”
声音发哽,娇小的身子微颤,像只受伤的小猫,惹人爱怜。
许真真心疼,冲坐在一旁石椅子上的女婿恶狠狠地挖了他一眼,轻拍下女儿的后背,“不怕,万事有娘在。”
杨如宝只是抱着她默默流泪,一个字也不说。
她没法子,只好问陈满谷,“说吧,你如何惹她了?”
不料,陈满谷一脸无奈,“娘,冯掌柜昨日留晚饭,我与他小酌半杯,后来醉酒,便在他家借宿,宝儿她便不高兴了。”
就这样?
许真真不信,“你还说什么了?”
“并无。”
许真真将杨如宝推开,看着她,“是这样吗?”
杨如宝轻轻摇摇头,拽起衣角擦去眼泪,“娘,我无事。我只是期盼爹爹回来,心里高兴。”
她这种隐忍却又敏感的人,越说没事越有事。
可她不愿说,许真真也不好强迫她。m.xiumb.com
只冲陈满谷瞪眼睛,“她是你媳妇,她为什么哭,你不知吗?”
陈满谷无辜又无奈。
女子心比海底深,如何是他能揣度的?
许真真什么也问不出,暂时撇下不管。
又问,“冯掌柜可有鲜花卖家介绍?”
“并无。只有酒。”
许真真一诧,“他卖种子卖盆景,得到的信息也是农作物类的,怎的又与酒搭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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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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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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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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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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