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嘴滑舌。”许真真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给逗乐了。
……
第二日,刘福发一早,便带着他两儿子去了后山。
昨日雨水太大,菜地被浇成了烂泥,整成一陇陇的几块地还坍塌了,撒下的菜籽和大粪,被雨水溅到哪里都是。
“唉,白忙活了。”刘福发叹气,修整好菜地,把菜籽归拢归拢,重新铺了下去。
刘平安道,“爹,你再看看天儿吧,若待会儿还下雨,又白干了。”
“一边去,你这乌鸦嘴!”刘福发瞪了儿子一眼,却又下意识的抬头看天。m.χIùmЬ.CǒM
没有出大太阳,也没有乌云。
今日是否有雨?
不知道。
和人心一样,看不透啊!
忽然,刘平安激动地道,“爹,咱们今日不用干活了。”
刘福发瞪了他一眼,“怎的你比爹还会看天,知道今日有雨?”
“爹,不是。”刘平安指着前方,“昨日那小老太又来了,后边还跟了一帮人。”
“她来了又如何?”刘福发弯腰捡菜籽。
刘平安双眸发亮,“爹,这么多人,咱们可以让他们帮忙啊。”
刘福发却是气了,抓起一把黏泥就扔过去,“滚犊子!你舅娘花钱请咱们做事,是让你投机取巧偷懒,让他人替代你干活的吗!”
刘平安被砸了满脸的泥巴,委屈又不服气,“他们这么闲,屁事不干来这里指手画脚,让他们帮帮忙不行么?再说了,他们把地面都踩实了,还不得是咱们松?”
刘福发也叹气。
昨日李婆子说要学种菜,被许真真打发到这里。
她定是在村里大肆宣扬了。
瞧这架势,怕是全村都出动了吧,不然哪里来的乌泱泱一帮人?
刘大贵也皱眉道,“爹,先不管这些人了,这地儿被泡得稀巴烂,不好整不说,菜籽撒下去怕也要泡烂了。”
刘福发站直了身子,“那还能怎么着?咱们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拿了工钱,就得做事。”
“爹,这地里的活儿咱们先放下,先做些其他的事情。比如在这里搭个棚。咱们可以先砍树、割茅草什么的。还有,舅娘家的茅厕漏雨,也得修葺。”
刘福发道,“老大啊,你说的这些,爹都想过了,一场大雨将山林土地都浇了个透,山里湿漉漉,毒蛇虫蚁又多,怎么也得等日头晒上一两日。”
刘大贵也没辙了。
父子三人唉声叹气,看着那一帮人逐渐走近。
忽然,不远处有人喊,“姑父、大表哥、二表哥,娘让咱们捉鱼去!”
这是如玉的声音。
捉鱼?
刘福发与大儿子对视一眼,这……有点不务正业啊。
刘平安却是双眸发亮,“爹,这不是有事做了吗?咱快走吧。”
这叫什么事儿?小孩子才干的!
刘福发不搭理他。
“爹,你别瞧不起这点儿小事。昨日发大水,今日洪水退去,一些河滩、小溪,一定有好多鱼虾,兴许咱们能抓个上百斤也不一定。”
刘平安越说越兴奋,上了田埂,一溜烟跑了。
刘大贵也意动,“爹,咱们也去吧,鱼虾可以果腹,我去多打些,好带些回家。”
刘福发面色难看,骂道,“混账玩意儿,这两日你吃住在舅娘家,打了点鱼就巴巴的带回去,你对得起你舅娘吗?”
刘大贵挨了骂,神色怏怏,“爹,我们出来好几日,只怕小秋在家都断炊了。”
刘福发被噎住。
他也不想让儿媳饿肚子,可儿子如此行事,不够磊落啊。
他一向教育儿子,人穷志不穷,饿了苦了靠自己双手去挣,绝不能跟人家哭穷博同情。
但是,弟妹说花钱请他做事,可他哪儿做成什么事儿了?还不是等于变相的接济他?
他心焦如焚、良心不安啊!
刘大贵多少能猜到他的心思。
他爹忠厚老实,从不拿人一针一线,这会子,心里定是百转千回,觉得对不起舅娘了。
得赶紧找样他自个儿认为的正经事让他做,不然非得把他逼疯不可。
刘大贵抓耳挠腮,忽然脑里灵光一闪。
“爹,昨日大雨,田里的秧苗不知有没有被掩,你不如帮舅娘去看看吧?也好顺便将田里的草和稗子除了。表妹夫一个要去读书,一个受了伤,田里怕都荒芜了。”
刘福发眼睛乍亮,对啊,他怎么没想到?
“快走。”
他把铲子锄头扛上肩头,率先跑了。
那一群兴冲冲而来的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方才见刘平安往回走就已经觉得奇怪了,此时见刘福发也走了,更是摸不着头脑。
他们满怀希望而来,这还没下地呢,就走了?
“刘福发,不整地儿做什么去啊?许娘子可是花了钱请你做事的,你怎么能偷懒?”
刘福发被质问,还是有点心虚,不敢回应。
刘大贵在生人面前,也是个闷葫芦。
倒是走在前头的刘平安说了一嘴,“大家都没听见么?舅娘喊我们去捉鱼呢。”
大家又是一愣。
他们方才自是有听见的,不过都以为是杨如玉几个孩子的主意,就没理会。
毕竟,捉鱼虾这些小事,一向是孩子们干的,大人忙得很,可没工夫去。
更何况,这青菜种植,乃是头等大事。许真真又怎会让刘福发去捉鱼,干那起子丢西瓜捡芝麻的蠢事?
可眼下看来,怕是真的?
那她的用意,就耐人寻味了。
有人就说了,“许娘子是不想我们偷师吧?”所以,见他们一大帮浩浩荡荡来了,便急忙把刘福发喊了回去。
便大家没答话,面色都有些难看。
他们也是人为,许真真此举别有用心。
有人幽幽叹息,“哎,想来也是。人家的青菜一枝独秀,能卖出好价钱。若是教会了咱们,都种出跟她一样的青菜,那价钱不是烂大街了吗?对她百害无一利啊!”
大家赞同的点点头。
他们能理解许真真,却也发愁。
“山里的银耳都快被咱们采光了,若再不想法子,咱们又该吃西北风了。”
“是啊,人家许娘子除了卖青菜,那铺子里还有分红呢。”
“羡慕。不如咱们都跟着她,她做什么,咱们也都做什么吧。”
愁眉苦脸的众人,此时也没个方向,便都跟在刘福发身后。
其实他们错了。
许真真并没想那么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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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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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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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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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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