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明明去了茅厕啊,为何她说在睡觉?”
“从茅厕到咱屋也没多远啊,娘怎会湿成这样?像从水里泡过一般。”
许真真听得额头青筋突突跳,茅厕这个梗就过不去了是吧?
正想发飙骂人呢,忽然听见如男软软的道,“娘好可怜,咱们去煮点鸡汤给她喝吧?”
她心想,还是小女儿最贴心。
但听见如玉噗嗤一笑,“你这小鬼头,自己想喝鸡汤便直说吧,还寻了这么个由头。”
如男不服气嘀咕,“娘确实也要补身子嘛。你没瞧见,娘的脸都是青的。”
“哈哈,那是给气得!”
许真真:“……”
无话可说!
好在,她们吵吵嚷嚷的,到最后总算说了一句,“赶紧给娘煮姜汤。”
……
雨一直下,雷声滚滚。
许真真喝了孩子们孝敬的姜汤,心里还是有点堵,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忽地想起家里就如烟最怕打雷,她如今还要带孩子,便起身去看看。
外边昏天暗地,白茫茫的一片,仿佛天地都连接在了一起。
许真真进了房门,便见杨如烟抱着孩子,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烟儿,娘来了,你莫怕。”她疾步走来,坐到床沿,接过孩子放在大腿上,一手去搂女儿的肩膀。
“娘。”杨如烟眼眶泛红,委屈吧啦的,主动依偎进她怀里。
“娘在,没事的。”许真真有些笨拙的拍着她后背,低头看孙女。
小家伙一点儿也不受这打雷的影响,睡得很香,时不时吧嗒下小嘴,小脸红扑扑的,长长的眼睫毛,如同小扇子一般。
“我们家嘟嘟越长越好看,真是百看不厌。”长得美又好带,许真真稀罕得不行。
奈何女儿没回应,又一个劲往她怀里拱,她心里嫌弃,“你莫要再挤,把孩子都挤出外头了。丁点儿大的孩儿都不怕打雷,你一个大人怕成这样?”
“娘,我怕。”杨如烟声音都在打颤。
许真真只能将她搂紧一些。
女孩子总会怕许多东西,例如怕蛇虫鼠蚁、怕黑、怕封闭的空间、怕打雷等等。总之,得到的宠爱越多,就越娇气。
不像她,一直都是自己,所以她无所畏惧,一路披荆斩棘,挤上那令无数女孩羡慕的位置……琇書網
想起曾经,许真真有片刻的怔忡。
不过,眼下没空想这些。
她甩去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回神。
“烟儿,孩子满月那天,你回来后,飞儿待你可与往常不同?”
杨如烟想了想,“有。”
“如何不同了?”
“说不上哪里不对。就是,他……明明在笑,可双眼里却没有笑意。”杨如烟很是沮丧,“那天他一定是看见我和林秀才在说话了。”
许真真的心直往下沉。
以往沈逸飞再怎么愤怒,面上都不会流露半分的。眼下连这迟钝的女儿都看出来他的不对劲,这是连伪装都不屑了吗?
但是吧,自家女儿也有问题。
哎,都不是省心的。
她叹息,没好气的道,“你如今才知道害怕?以前怎的一根筋,死死巴着林思南不放呢?满月那日有那么客人在,你还去见他,不作会死吗?”
“娘,你凶我。”杨如烟雪白的贝齿咬着下唇,委屈吧啦的,“林秀才他长得好,又有学问,对谁都彬彬有礼,跟我说话很温柔,我喜欢亲近他。
沈郎对我也好,可是,他总是卑躬屈膝的讨好人,笑容也假,表里不一,捉摸不透。我……总之,他说什么,我都会去猜测,这是不是他的真心话。”
也就是说,虽然沈逸飞也是读书人,却心机深沉,她把控不住,没有安全感。
两相对比之下,她反而倾慕对她爱答不理的林思南。
许真真斟酌一会儿,道,“那你可想过,你不信他,同样的,他也不相信你?你都和他成亲了,还和别个男子纠缠不清,他心里就不难受?”
杨如烟大约是心虚了,没有吱声。
“他出生在那种地方,防备心很重。可以说,对除了他娘以外的人,他都怀有敌意。你如果一心一意和他过日子,他或许会试着慢慢信任你,可偏偏你身在曹营心在汉!”
“娘,你就知道向着他。”杨如烟生气了,坐直了身子,背对许真真。
“我是帮理不帮亲,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你有错在先?还有,满月那日,就在家门口与他私会,人来人往的,你就不怕被人瞧见?幸亏那齐月华没有带人来抓奸,否则你……”
“娘,莫要再说了。”杨如烟又是烦躁又是难堪,捂脸,“林秀才递来的是诀别书啊,说第二日就见不到我了,我害怕……总之,我不再见他便是。”
许真真点头,“你能与他断绝来往,这一点做得很好。你眼下也是有孩子的人了,以后遇到任何事情,你都要设身处地的为自己多想想,要不然,你有个好歹,嘟嘟该怎么办?”
“过去之事,就让它过去,你也不要在飞儿面前提。”她顿了下,又道,“奇怪的是,按那齐月华的尿性,她定会落井下石,带人去围观的,可为何她没有?”
杨如烟也安静了,跟着想了想。
“她不想把林秀才得罪狠了吧。担心他高中回来,找她清算。”
许真真若有所思,“你说得对。在齐月华看来,林思南比飞儿有潜力。是以,她只把这件事告诉了飞儿。这样离间了你们夫妻间的感情,飞儿不会声张闹大,也保存了林思南的名声。”
杨如烟皱眉,“娘,这齐月华到底想做什么?多年前的恩怨,都已成为过去,爹爹也不在了,如今才想到回来报复?”
许真真摇摇头,“非也。定是他们在外头出了事,混不下去,才如丧家之犬逃回来的。陷害我们,不过是顺手而为。”
杨如烟一听,焦虑了,“那如何是好?她阴险恶毒,咱们斗不过她呀。”
“此事你不用管,娘自有分寸。”许真真回应,双眸忽地变得严肃,“娘问你一句话,你要如实回答。你若是撒谎,会给咱们招来灭门之祸,全家人都得死,还是死得很惨的那种,你明不明白?”
杨如烟被吓住了,满脸惊恐,“娘,发生什么事儿了,你为何说如此不吉利的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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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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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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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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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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