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只要她不把冰块暴露,那些人就不会狗急跳墙,他们一家子就暂时无危险?
还好。
也怪自己低估了这个年代那些商人的狠辣与无耻。
她默了默,朝他伸手,“赏金呢?”
陈满谷还在赶车,闻言好一阵无语。
“县令大人说,这赏金得汇报上去。等层层批下来,预计两个月才能领。”
许真真叹气,“好吧。”
便没再说什么。
等回了村,远远又看到一群人围在自己家门口。
她心里一突,暗想,不会又出什么事儿了吧?
心瞬间提起。
等靠近了些,见他们个个顶着一副讨好的笑脸,她才恍悟,他们是来要钱的。
她不满嘀咕:我欠了你们的!
“许娘子回来了。”
车还没停稳,他们就迎上来将她团团围住,一双双火热的眼睛将她热切地望着,仿佛她是凯旋而归的将军。
称呼也从原来的“许婆子”变成了“许娘子”。
她露出得体的笑容,“各位乡亲,让我进去歇一歇,喝口水,过半个时辰你们再过来,没来的帮忙通知一声,我给大家结银耳的钱。”
还真有钱结算啊!
乡亲们兴奋了。
“哎,好。”
全程一脸姨母笑,目送她进屋。也没舍得走,就一直在门外候着。
有个别不信她的人撇撇嘴,小声嘀咕,“哼,装腔作势!待会儿若没钱给,看你怎么死!”
许真真没说话,鼻口朝天,晃了晃提在手里的布袋子。
里边发出“哗啦啦”铜板撞击的清脆声,众人全瞪圆了眼珠子。
钱,一袋子钱!
这妇人的面色很难看。
才说完那样尖酸刻薄的话,立马就被打脸了,多丢人啊。
在大家嘲笑的目光下,只觉得脸上像真的挨了一耳光,火辣辣的疼!
许真真推开虚掩的门进去,
孩子们齐刷刷站在门后,见到她,都甜甜的喊娘亲。
如男仰着小脸看她,“娘,这回我们没躲,都在这儿等着呢。就想着万一您被欺负了,即刻冲出去帮忙来着。”
许真真莞尔,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乖。”
随之又想,好在那幕后之人没有对她的家人下手,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乡亲们都在外头等着,她也没有关门,进去洗漱一番,又坐下喝了一碗白开水,歇了好一阵才说,“如宝,去请三姐夫出来。”
她是没有笔墨纸砚,可沈逸飞有。
他娘给他陪嫁了几大箱的书籍和笔墨,曾和原主约法三章,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许动他这些箱笼的。
而她的六女儿盼娣,虽然胆小如鼠,记忆力却好得惊人。
昨日给乡亲们称银耳时,她一面念数目和名字,一面让盼娣记住。
后面她考校了一二,发现她真的记得只字不漏。
此时需要把数目写出来,盼娣说,沈逸飞写,省得待会儿有人虚报冒领。
沈逸飞听了许真真的吩咐,便去了屋厅。
盼娣也很配合,把所有人的名字和数目统统都给默出来。
沈逸飞核算好价钱,不到一刻钟,就把这事儿给搞定了。
许真真对数目有记忆,她看了一遍,感觉没错,便说,“如玉,去请乡亲们进来坐。如宝,把咱家的凳子椅子都搬出来。招娣、盼娣,赶紧去端水。”
听见她一通吩咐,乡亲们自动自发进来,“许娘子,别这么客气,太麻烦你了不好。”
许真真笑了笑,“过门是客,连碗水都不给喝,还算是乡邻吗?”
众人心里嘀咕:你过去不就是这样的人么?
面上却热情得很,“哎呀,我们算哪门子的客啊,就是一大麻烦,来给你添乱的。”
一帮人寒暄了一番,许真真切入正题,“今日送到‘糖心居’的银耳全收了。”
“呀,太好了!”
乡亲们兴奋得直搓手,望着她的双眸直冒绿光。
许真真又道,“收购价按照药铺子的卖价给。咱们这南方的银耳成色比北方的差一些,药铺子一般卖三百文钱一两,新鲜的一百二十文一两。”
众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一两银耳就有几百文钱给?
这是金子做的吗?
许氏没有在开玩笑吧?
一时之间,大家都没有说话,瞪着她只嘬嘴。
许真真不解,“怎么了?有意见不妨提出。”
“没、没……”有个妇人慌忙摆手,只是又说不出什么来,又激动又焦急,竟落下泪来。
“三百文钱一两,那昨日我摘了两斤,岂不是有六百文?这比我家那口子在省城打一个多月的工挣得还多!”
另一个妇人也接口,“是啊,这太多了,感觉不真实啊!”
其他人却是兴奋得直搓手,“咱们岂不是要发大财了?”恨不得立即去山头找银耳。
“大家先别急着做美梦。”许真真忍不住给他们泼冷水,“银耳长在那深山老林,里边悬崖峭壁,猛兽毒虫盘踞,等于拿命去博,岂是那么容易采摘的?可别被金钱冲昏头脑,自己就跑山上去了,怎么死都不知道。”
见大家冷静了下来,她又接着道,“所以说,你们所冒的风险和流的汗水,是与这价钱对等的”
她把布袋子放桌子上,“我也不多说了,大家排队领钱吧。称了多少便是多少,千万不要谎报,不然数目对不上,要我贴钱我可不干。”
大家笑了,觉得她是刀子口豆腐心,话不好听,却处处为了大家着想,心里就挺喜欢她的。
便都自觉排队,念到名字的出列。
“王大妮二斤二两,六百六十文钱。”
这个年代的货币,一千文为一两,用了大额一点的铜板,上边写着“当十”,一个相当于十个轻薄如榆钱的普通一文钱,所以一千文其实只有一百个铜板。
一个身形干瘦的妇人拽了拽衣角走出来,颤抖着接过一串铜板,想说句感激的话,却双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
沈逸飞笑道,“哈哈,婶子太激动了。先去那边喝口水压压惊。下一位,杨富贵三斤,九百文。”
“老冯氏,一斤二两,三百六十文。”m.xiumb.com
沈逸飞一个个念下去,待他们过来,还仔细的询问过是否正确,很是体贴。
这个时候,没人小看他,也忘了他赘婿的身份。
只觉得他比村里那小秀才还要讨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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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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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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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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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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