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朝着朔春追问道,“怎么样了?是不是没事了?”
朔春的医术若说天下第二,便没有人能敢认天下第一,所以在朔风看来,没有什么疑难杂症朔春看不好的。
却没成想……
朔春的神色十分的难看,半天说不出话来,许久才闷闷的开口,低沉着嗓子道:“若,找不到解药,就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什么?”朔风一把扯过朔春,声音扬起,“你不是神医么?三个月?”
墨北寒眉头亦是一跳,三个月……
她可真够狠的。
朔春垂着头,满是颓色,“这毒药凶猛,若不是我强行将毒锁在了心脉之外,君上怕是已经没了,君上您想想,您究竟吃过什么,找到下毒的人,就能逼问出解药所在了。”朔春低呼着。
朔风也看向墨北寒。
墨北寒没有说话,他还不是很确定。
在没有确定之前,他不想冤枉她。
这段时间,朔风经常看见墨北寒戴个面具就出去了,现在看来……
见墨北寒还不说话,朔风克制不住了,君上只有三个月活命了啊,他还怎么克制?早在知晓废后腹中的孩子不皇上的时候,皇上就该杀了她,而不是留到现在。
“君上,这种时候,您还要替她瞒着,您还不说么?”
墨北寒蹙了蹙眉,横了他一眼,周身透着森寒。
朔风“噗通”一声,双膝跪了下来,朝着墨北寒拱手道,“君上,属下有罪,但哪怕君上要治属下死罪,属下也要说,废后是六王爷的人,您留着她就是留一个祸害在身边。”
“您的毒,应该就是她下的吧。”
“放肆。”墨北寒低呵一声,因为牵扯到心脉,墨北寒闷咳了两声,挥了挥袖,“你们下去,这件事我自有定夺。”
“君上!”朔风低呼。
墨北寒敛眸,冷冷的看向朔风,“朕的话,都不管用了?”
朔风唇瓣动了动,还想说些什么,被朔春扯了扯衣袖,两人退了下去。ωωω.χΙυΜЬ.Cǒm
殿内,墨北寒又是闷咳了两声。
到了外面,朔风甩开朔春的手,双眸赤红着看向朔春,“你扯我做什么,除了那个女人,谁还能近君上的身?让君上吃她的东西?这毒,一定是废后下的。”
“那能怎么办,君上是什么脾性,你难道还不知道么?大事上是何等的果断,偏偏在这些儿女情长上栽了跟头,你与其这样直接让君上裁决,不如暗中……”
朔春对着朔风做了一个手势。
朔风眼睛一亮,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
两人离去。
墨北寒撑着站起了身,褪下外袍,走近了内殿,简单的洗簌一番,便歇下了。
朔风说的对,他的殿内空无一人别说是后宫嫔妃,就连宫女内侍都无一个,何人能近他的身?
……
次日,墨北寒起身,多加了件衣裳。
那毒的确霸道,竟让他这雪天单衣舞剑的人,在这八月天觉得冷起来。
上了朝,朝堂上有人提议,现在八方平稳,余孽全部被除,国泰民安他应该多去后宫,早日子嗣绵延。
毕竟从他继承大统以来,已有近一年,却除废后之外,后宫嫔妃,无一人有子嗣。
墨北寒听了只觉得头更疼,周旋了几句就退了朝。
回到了承乾宫,在宫外,遇见了陈长歌。
比他年长一岁,幼时他唤她长歌姐,后来夺嫡之争,陈家对他多有助力,他被六王围剿身受重伤,是她把他藏在了自己的轿子中带回了府里照料。
所以,他继承大统之后,一面迎娶皇后秦筱筱,一面迎娶贵妃陈长歌。
陈长歌的脸上噙着温和的笑,忽而又见他脸色苍白,脸上的笑容凝滞,快步朝着他走过去,扶住了他的胳膊。
“君上,您没事吧?您看起来有些虚弱。”
一股梅香钻入墨北寒的鼻尖,让他心底的难受稍稍的舒服了一些。
“朕没事。”
“贵妃没事便回吧,朕还要批阅奏折。”墨北寒不着痕迹的推开了陈长歌。
陈长歌脸上有些失落,但转瞬即逝,从袖笼里抽出了一个白玉瓶,递给了墨北寒,“这是我新采的露水。”
墨北寒研磨喜用露水世人皆知,这陈长歌便日日起早采露水,而且不同的树木花草上的露水,还用不同的瓶子装着,有玫瑰花、有荷花、有松柏、也有翠竹。
这一瓶便是用早秋的桂花采的,研墨的时候放一点在墨里,写出来的字会透着一股清香,颇有一番雅味。
墨北寒对着陈长歌淡淡的道,“谢贵妃了,这些事情,其实有宫人做就好。”
“皇上,这也是妾身的一点心意。”陈长歌脸上噙着执拗。
墨北寒唇瓣微动,便没有再拒绝,而是闷哼一声,“嗯。”
话毕,他转身回了承乾宫。
宫门关上。
陈长歌对着关上的宫门看了许久,神色沉着,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走进这宫门,走进他的心里。
她苦笑一声,转身离去。
墨北寒坐在长案前,习惯性的拿起白玉羊毫笔,沾了沾墨,墨放置了一夜,有些枯了,他执着一旁的白玉瓶往里面倒着,竟是一滴也没倒出来。
转而想起怀里的一瓶,便拿了出来,拔下了塞子,往里面倒了倒。
桂花香肆意,沁人心脾。
先前的露水是荷露,荷露用完便是桂花露,而且她还算得正好他用完,就又送来新的。
想到这里,墨北寒微微蹙了蹙眉。
有些感情是注定无法回应的。
无名殿。
所有的冷宫弃妃都睡下了,秦筱筱仍在院中盘膝打坐,呼吸吐纳。
天色眼看着就要亮。
忽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手中拿着一柄寒刃,朝着秦筱筱直直的刺过去,秦筱筱的眼眸微睁,看向来人,身子一侧,直接躲开。
那寒刃却又是一个回旋,又反手架在了秦筱筱的脖颈之上。
黑衣人冷冷的低呵道:“解药呢?”
解药?
秦筱筱疑惑了一下,原以为这人是张淑仪派过来要她的命呢,结果……竟是要解药?
“谁中毒了?”秦筱筱侧眸反问,转过脸看向身后的黑衣人。
黑衣人吓了一跳,将寒刃往后缩了缩,“你干什么?”
秦筱筱眼眸转了转,没直接一剑刺死她,现在还躲了一下,看样子这个黑衣人不想要她的命。
这样一来,就好对付多了。
“我就是好奇啊,谁中毒了,你不是跟我要解药么?那我总得知道,谁中毒了吧?”秦筱筱丝毫不慌的说着。
黑衣人看她这幅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微恼,“还装蒜,这毒分明就是你下的!”
“大哥,就算你说是我下的毒,你总要告诉我,我给谁下毒了吧?”
这让秦筱筱想猜这个黑衣人是谁的人都不知道。
黑衣人就是朔风,他看见秦筱筱这个神情这个态度疑惑了一下,废后好像变了,废后怎么这么说话了?
“怎么不说话了?还是你也觉得冤枉我了?我在这冷宫里面,还能给谁下毒。”
“废话少说,再不把解药拿出来,我就杀了你。”
朔风看着秦筱筱更加生气了,怪不得这段时间把君上迷得隔几天就来,也不知道以前那副冷情冷性的样子是装的,还是现在变了。
“你要是不说是谁中毒,那我还真不知道要拿什么解药,你要杀就杀吧。”
秦筱筱眸色敛了敛,下巴还抬起了一些。
这人周身只有怒气一点杀气都没有,所以秦筱筱并未将他放在心上。
朔风见秦筱筱执意如此,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到墨北寒那般样子,不行,今天的解药一定要拿到,不行,就真的杀了她!
于是,朔风便低呵道:“皇上!皇上身上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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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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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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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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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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