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酒肆。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子正挥着手中的筷子,在那里悠哉悠哉地吟着诗:“风啸寒山会旧友,策马江湖一壶酒……”
喝醉酒的人酒肆里天天有,爱吟诗的酒鬼也不少,人们早就见怪不怪了,但此人仍是吸引了整个酒楼的目光,因为这个人是一个和尚。
一颗寸草不生的光头,一件纯白色的僧袍,都揭示了他的身份。
“一个不守戒律的狂徒罢了,首座为什么这么重视他。”两个和尚走进了这座酒肆,走在前面的那人身形高大,生得豹头环眼,胸前挂着一串巨大的佛珠,那强悍的气势让小二犹豫着都不敢上前招呼,好在另一名和尚长得慈眉善目,语气也十分温和,对那小二说道:“我们来此找人,不必招呼我们。”
“好……好的。”小二急忙走到一边,看了一眼那正坐着吟诗的醉酒和尚,心想必是哪座大寺的人来这里抓不守戒律的僧徒了。
“此酒不错,小二,再来一壶。”那醉酒和尚猛地一拍桌子。
“不必了。”一个巨大的手掌拍在了桌上,压过了醉酒和尚的声音。
醉酒和尚仰起头,只见他生得颇为俊秀,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一对眉毛像是两柄剑锋一般立起,一双眸子虽然饮了酒却依然明亮若朗星,着实当得起“剑眉星目”四个字,他对着那凶悍和尚微微一笑:“是戒习师兄啊,来一起喝一杯?”
“我让你喝!”凶悍和尚眉头紧皱,一掌把桌子上的酒坛打得粉碎,“明知故犯,不守戒律。我们刑律院怎么出了你这样一个弟子!”
那醉酒和尚却也不恼,伸出一指,将那流淌出的酒水引到了上方,再轻轻一旋,将酒水便成了一道银线,他仰头张开嘴,那些酒水便都落进了他的嘴里,他舔了舔嘴唇,打了个饱嗝笑道:“花了银子的,可不能随意浪费。”wWW.ΧìǔΜЬ.CǒΜ
“放肆!”凶悍和尚怒喝一声,整个酒肆中的人都不由得捂住了耳朵。
“你放肆!”醉酒和尚眉毛一抬,声音不大,也只有他们三个人听得到罢了。但是凶悍和尚的声音却被瞬间压了下去,胸前的佛珠随即“砰”得一声,竟碎了一颗。
“好了好了,都是同门师兄弟。”那慈善和尚打圆场道,“今日我们来找你,不是来与你吵架的。”
“那更不妙了。若只是吵架这样的小事,倒还好了。”醉酒和尚笑道,“肯定是有什么麻烦的大事了。”
“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但你很快就知道了。”慈善和尚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首座在等你,随我们走吧。”
“首座?”醉酒和尚一愣。
“首座已在七离城了。”慈善和尚说道。
“哦。”醉酒和尚一头栽倒了桌子上,那凶悍和尚和慈善和尚对视一眼,不明所以,直到那醉酒和尚身上传来了低低的打鼾声,慈善和尚哑然失笑,伸出一指探了探他的鼻息,摇头道:“这是醉倒了?可真是会赶时候啊。”
湖鹿寺。
一间寂静的禅房之中,一名中年僧人正转动着手中的念珠,低声念着佛经,直到屋外传来了脚步声,他的手忽然停住。
屋门被打开,两个和尚驾着一个醉醺醺的和尚走了进来,他们试图将这醉酒和尚站起来,可两人一松手,那和尚就双腿一软,朝着前方摔了过去,直接趴倒在了那里。
“首座……”那两个和尚语气有些无奈。
“出去吧。”被称作首座的中年僧人挥了挥手。
两名和尚恭恭敬敬地呼了一声佛号,立刻合上门退了出去。
“戒色啊。”中年僧人叹了口气,“许久不见了。”
醉酒和尚的鼾声如雷。
“不必装了。”中年僧人站了起来,转过身,走到了那醉酒和尚的身边,“师兄这次来找你,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
醉酒和尚翻了个身,挠了挠自己的肚子。
“你也知道如今上林天宫早就不是以前的样子了,三楼四院貌合神离,谁都想着要在接下来的争斗中占据有利的位置,我们刑律院掌管门内刑罚,人缘素来不太好。”中年僧人神色中透露出几分无奈,“所以,我们必须抢先占据主动的位置。”
醉酒和尚打了个嗝,屋子之中一瞬间酒气弥漫。
“最近,有个人回到上林天宫了,我原本想抢先一步带走他的,可是我打不过他。”中年僧人叹了口气。
醉酒和尚的眼睛忽然睁开了:“是他。”
“雾雨楼楼主谢看花,他回来了。”中年僧人转过身,“但是他却是空着手回来的,那件事物他并没有带回来,白极乐猜测那事物在谢看花的徒弟身上,如今已经让青冥院去找他了。”
醉酒和尚一个翻身站了起来:“谢看花什么时候还收徒弟了?”
“是一个年轻人。”中年僧人将怀里的一张画像放在了地上,“我那天见过他,这是他的画像。那天我便想带走他,但是被赫连袭月所阻拦。如今白极乐介入了,我们刑律院不能随便出手,但戒色你已经十年没有回维龙山了,他们并不认得你。”
“我说当年师兄为什么肯放我下山呢。”醉酒和尚笑道,“原来是有这么一手安排呢。可那是青冥院的杀手诶,只我一个人,能抢得过他们吗?”
“青冥院的那些,你不是应该比我更熟悉吗。”中年僧人缓缓道,“你可是唯一一个在青冥院中被生下来的孩子啊。”
“师兄,你在说一个危险的话题。”醉酒和尚的声音忽然变得阴冷。
“去吧,戒色。找到苏白衣,把他带到我的面前。”中年僧人沉声道,“如今三楼四院,风雨将至,我们刑律院的存活,便在你的身上了。”
“可真是麻烦的事啊,刑律院的存活,我可不在意。”醉酒和尚从地上拿起了那张画像,放进了怀里,“但这事我接了。”
“万事小心,戒色。”中年僧人说道。
“师兄,别再叫我这个难听的法号了。我下山后给自己改了个法号。”醉酒和尚嘴角上扬,“以后叫我戒情不戒色。”
中年僧人先是一愣,随即骂道:“荒唐,哪有五个字的法号。”
“我不就是荒唐吗?”醉酒和尚挑了挑眉,推开了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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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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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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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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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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