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这会儿府中管事过来禀报有下人犯了错,池小悦不得不起身说亲自去看一眼,再去小厨房安排,留皇上和洛公公吃晚饭。
叶景修的眼神意味不明的朝池小悦看来一眼,不得不说池氏真的很聪明,识时务。
“去吧。”
池小悦得到准许,这就跟管事走了。
候在一旁的洛公公开始有些看不懂王妃了,刚才急匆匆赶了过来,才到亭子里跟皇上说了几句话就又走了,她这是何意?
前头王妃走远了,叶景修也起了身,眼神朝东院的方向看了一眼,“王妃说府中景致不错,朕且去游玩一番。”
洛公公跟在皇上身边,心头仍旧打鼓,总感觉王妃走前的话挺有点儿意思。
叶景修这一次不再是在王府里乱走,而是直奔东院的侧院,侧院与东院不是同一道门进出,这儿有道小门,单门独户的,还别说挺清静的。
洛公公就这么的跟着皇上进了这道小门,到这会儿洛公公总算明白些了,皇上来王府要寻的人或许就是在这儿。
侧院子里,两孩子被孙夫人带走说是去校练场学功夫,奴依挺欣慰的,王妃注重孩子们的教导,她一个小妇人,反而见识差了些。
奴依穿着一身素蓝锦衣,提着针线篮子来到廊下坐着,做针线的时候她喜欢看着这院里的四方天地,还能闻到主院花园里传来的花香。
这样惬意又平静的生活,是奴依这一辈子也没有想过的。
在这儿,奴依不仅能陪伴在自己小儿子的身边,还能时常看到大儿子躺在上头的屋顶喝酒,守着她。
大儿子不与她亲近,不与她说话,只是一来王府,就一定会坐在那处屋顶看她,守着她,奴依已经很知足了,眼下手中做的衣裳也正是大儿子的官服。
从宫里出来的奴依,以前大儿子的官服都是她亲手做的,现在她出了宫,仍旧能以假乱真,混在那些官服中,也无人能发现。
奴依心情极好,不知不觉还哼起了一首她熟悉的小曲,那是她家乡儿时的曲目。
只是这一声声依呀呀的小曲声,传到了入门的两人耳中。
叶景修脚步一顿,回头看了洛公公一眼,交代道:“守门口去,谁也不准进来。”
洛公公听着这一把细腻的曲声便知道院里住着的是女子,只可惜皇上不让他跟着了,也没能看到这女人长什么模样。
皇上这么多年了,只对许妃上过心,头一回知道皇上还会想方设法去见另一个女人的。
洛公公心头震撼,却不敢表现出来,这就退到了门口守着去了。
叶景修接着朝前走,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廊下穿着素蓝衣裙的妇人,手里做着针线活,嘴里哼着小曲。
天色暗了下来,王府灯火通明,唯这一处小侧院却是要暗了些,叶景修就这么站在这儿望着她,突然让他想起年轻时的那一晚。
叶景修吃了酒,略有醉意,也是在这样昏暗的灯火下,浣衣局的宫女在水边洗纱,他瞧见了,月色下,她年轻秀美的容颜打动了他,与许妃如此相像的一张脸,他根本没能分辨清楚。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会儿再仔细看眼前之人,也是听到这好听的小曲,他生出错觉来,像是重回当年,而同样的场景,这一次的叶景修看着明明与许妃长得极像的妇人,却并没有半点认错,这个女人并不像许妃,她只是她而已。
许久,廊下的女人声音也停了,手中的衣裳也收了尾,她拿起来看了又看,看着自己一双巧手做出来的紫角衣统座的官服,那一片紫衣角绣的花样,她相当的满意。
不知她大儿子穿上这衣裳,会不会想起她,会不会在执行任务遇上危险之时,他会念及亲情,而不去冒险。
奴依就这么看着衣裳陷入沉思,半晌后,她将衣裳放下,没想眼前印入一张熟悉的脸,正是皇上亲临。
奴依吓了一跳,衣裳掉落在地上,她也没有捡,而是本能地起身跪地,匍匐于地,不敢抬头。
“妾身……妾身见过皇上。”
哆嗦着嘴,奴依感觉话都说不全了。
叶景修将地上的衣裳捡了起来,看着这件再熟悉不过的官服,沉声说道:“你可知私造官服是死罪。”
果然这话一出口,眼前跪着的人已经全身发抖,叶景修头回看到这么不经吓的,终于语气放缓了些,“以后不准再做了。”
奴依连忙应下。
叶景修拿着衣裳在板凳上坐下,也没有叫起女人,而是问道:“你是不是一直在给紫角衣统座做官服?”
奴依不敢接话,可明显地看到她的惊慌。
叶景修再次放缓了些语气,“朕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世,他是朕的儿子。”
奴依听到这儿,震惊地抬头看向皇上,她早该猜测到这事,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皇上会承认这个儿子,而且瞧着样子,皇上似乎并不讨厌这个儿子。
“你是他母亲,关心他也是应该的,以后官服不可做,你可以做其他的衣裳。”
奴依再一次肯定,这个男人是真的不讨厌她的儿子,这一刻她心头一安,心头也被欢喜占据。
只是抬起头来的奴依刚要垂首,目光撞进皇上古井无波的眸子里,她赶忙伏在了地上,仍旧是吓得不轻。
生下两个儿子,却没有哪一次的记忆是好的,并非话本子里所说的男欢女爱,而是一种胁迫,一种无奈,一种煎熬。
叶景修看到那熟悉又陌生的容颜一晃而过,看着脚边簌簌发抖的人,叹了口气,软着声问道:“你从宫里逃出来时,可是怀有身孕?”
果然问起这事了,上一次奴依就担忧的事,终于这一次又问了起来。
她第一个孩子没办法掩瞒,但是第二个孩子她绝不能承认,留在王府做个普通的孩子,而不是像大子一样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皇上,妾身……妾身孤身一人,并无身孕。”
叶景修看着眼前明明吓得要死却敢在他面前撒谎的人,心头一把无明火,他将锦袍甩在地上,含怒问道:“那夜聚福宫朕宠幸了静妃,可是朕那夜的记忆里,却是你的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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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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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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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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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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