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徒步归乡,多是不易,骑马回去,风餐露宿,此去无期。”
无心这就朝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杨仲看着无心离开的背影,再看看眼前的马与行囊,他突然仰天大笑,世人皆笑商人逐利,他今日终于明白,若是手中无银,他连京城都走不出,又何谈回南阳去。
杨仲收起笑声,接着朝着内城王府的方向弯身行了一个大礼,“多谢王妃的馈赠,老朽必铭记恩情。”
杨仲离开了。
族学里少了一位教学夫子,而且这件事不曾经过许家的族里人,也不曾与任何人商量过,王妃就做了主。
不仅如此,当日还辞退了四名族中贵女不准再上族学读书,何等的耻辱。
许千兰从族学里匆匆跑回去,就哭了一下午,哭得是咬牙切齿的。
母亲袁氏得知情况后,抱着女儿心生恨意,看到女儿头顶上带着的绒花簪,心头有了主意。
而当家人许绰以及儿子许蔚,却并不在府上,也不知族里发生的事。
此时的许绰父子早已经被许谡邀到了城郊的马场射箭。
平时族里谈事务也会在此处,也是男人狩猎和挑选良马的好地方。
只是今日的摄政王邀他们来却有些不太一样,一上来许谡就拉了满弓直接对向了同辈族兄许蔚,沉声问道:“你有没有做什么对不住我的事?”Χiυmъ.cοΜ
许蔚一时间被问懵了,又见摄政王面色严肃,手中的弓箭拉满,一弓两箭,但凡他松手,就真的朝他射过来了。
许蔚可没有本事挡下摄政王的箭,他必死无疑,然而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得罪他的,难不成池氏私下里发现了账本上的问题,这是兴师问罪的来了?
不仅许蔚这么想,许绰也是这么想,心虚的父子二人都显得慌张,许绰上前想要拦下摄政王,没想到摄政王下了令:“站住,谁也不许动。”
许绰不敢动了,心头有着被账查到头上的恐慌,却也有着恼羞成怒,账目不对怎么了,这个家是池氏在做主么?
“王爷,还请三思。”
许绰沉声开口。
谁知许谡手指一松,弓上架着的两箭“嗖嗖”两下飞了出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许蔚攻击过来,许蔚瞪大了眼睛,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厉风。
许蔚早已经吓得无法动弹,心头只冒出了一个想法:“吾命休矣。”
然而两支箭像长着眼睛似的,堪堪从他耳边擦过,转眼钉入对面的草地上,钉入土中半截,可见其力道。
这一刻父子两人都是面色苍白有些反应不过来。
许蔚没死也没有受伤,他从惊恐中醒悟过来,连忙离开摄政王数步之外,就要质问他是什么意思,许谡却在此时开口:“我媳妇池氏是名正言顺娶进门的正妻。”
“我女儿许梅是我五年前在陵城遇上池氏之时,在陵城与池氏当地成了婚后生下来的女儿。”
“当初因为我父亲不愿意给梅姐儿起名上族谱,所以当时各位族老们并不知道这事,但你们不知道可以去问可以去查,为何要说她非我亲生女儿,还是池氏的拖油瓶?”
“京城里有人传我媳妇是寡妇,这些人是在咒我死掉么?我死了,家主位旁落他人,你们谁想接手,何不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我许谡向来光明磊落,最是讨厌他人在背后耍阴谋,诋毁我妻儿,是想对付我的话,那就直接朝我来,若是为了我身边的正妻位没有娶到你们安排好的妻子,那么现在开始就将这想法全部抹去。”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非池氏不娶,任何女人皆不能入我的眼,包括你们想往我后院塞的那些妾室。”
“下一次我若再发现有人动这样的心思,我手中的两支箭就不只是威胁,而是杀了他。”
许谡将许绰父子冷冷地看了一眼,随后背着手转了身。
许绰脸色苍白,却是满脸的愤怒,连忙开口:“站住。”
许谡微微侧过头来,冷眼看向了他,“哦,忘了说了,我现在是许家的家主,我想将谁逐出族去,也全凭我一句话。”
“族老们要是觉得我做得不好,那还是闭嘴,因为我有家主令在手,你是认为在兵权上打得过我,还是要倚老卖老,以辈分压我?但这些都对我没用,因为我现在除了妻儿,其他人我都不放在眼里。”
连着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尚且能背叛他,将他排除在外,族里人,许谡也不再像以前那般看重。
自打东莱郡回来后,他变了,以前还顾及着族老们的颜面,现在他不会了。
许绰父子对上摄政王那凌厉的眼神,想要反驳的两人,纷纷噤了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愤怒中却又带着隐忍。
许谡警告过两人,这也是最后一次。
待许绰两人缓过神来,在马场中寻找摄政王时,留下来的王府护卫,却是直接将父子两人困在马场。
许绰怒不可遏地看向这些护卫,是真的什么也不顾了,连他这个族老都敢这般欺负,竟然敢软禁他们?
不管许绰父子如何叫骂,这些王府护卫无动于衷。
原本以为摄政王叫他们商议族务,好吃好喝地招待他们的,结果生生被这些护卫拦在马场,饿了一日,到傍晚时分,父子两人想要偷着出马场时,却发现外头的王府护卫早已经不知去向。
所以许谡这是在警告他们,但凡敢对池氏母女不利,他真的敢众目睽睽之下软禁了他们。
被饿了一日的许绰父子匆匆赶回京城时,已经天黑了,而此时的府上,也是闹翻了天。
袁氏带着女儿许千兰过来,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丈夫和公公。
被饿了一日又担惊受怕了一日的许绰父子,这一次没有直接帮着许千兰,而是问为什么她会被杨夫子退学?
袁氏看着丈夫和公公,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现在的重点不该是兰姐儿受了委屈么?还有杨夫子是一方大儒,好不容易请来族学教书,尤其这个启蒙班能得大儒指点,多么的荣幸。
可是现在,池氏一声令下,就敢做主族学里的事务,杨夫子说辞去夫子一职,她不经族长们同意擅自答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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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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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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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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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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