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还能维持住自己的骄傲,勉强立在那。解姗掩藏不住内心的恐惧,偷偷往后躲闪。
解璇正眼也不瞧她,只是两眼清冷地直视沈芙,从身上拿出预备好的贺礼:
“举头三尺有神明。沈二姑娘,请你牢记这句话。”
沈芙瞥瞥递到面前的礼盒,再瞧向解璇。恶狠狠的眼神,如同淬着毒。琇書蛧
解璇毫不在意。她不接,便把礼盒直接塞给她身边侍女。
那侍女战战兢兢捧住盒子。既不敢去看自家主子此刻脸色,也不敢众目睽睽之下,便把礼盒丢了。只能使劲低头,身子微颤地后退。
转过身,解璇微微屈膝,再对旁边同样脸色难看,一脸阴沉的沈兴德福了一福:
”看来沈府并不欢迎我解家人的道贺啊?沈大人,小女子多有叨扰,告辞了!”
“贤侄女......”
沈兴德勉强开口。
解璇跟没听见他说话似的,带着哈利,朝院门走去。
拥挤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路。她所过之处,大家无不用复杂的目光目送她。
解安平偕同蒋氏,木然立在其中。
丢脸的是他解家,召唤来神迹的也是他解家。大怒大悲大喜,莫过于此。
他现在都不知该如何表情了,只能显得呆若木鸡。
解璇在他跟前驻足。有那么一瞬间,她极想要放声大笑,嘲弄嘲弄眼前这个人。
明明最血浓于水的亲人,却是她两辈子,最恨最怨的人。
但她到底忍住了。
保持着谦恭的礼仪,朝他深施一礼:“父亲,女儿身体不适,能容许女儿先行回府么?”
解安平回过神来,瞧着她额头血液尚未完全凝固的伤口,瞳孔微微一缩。
“璇儿,你稍等。为父去向沈大人告辞,陪你一起回府!”
解璇微愣。
解安平绕过她,大步走向沈兴德。
解璇目光与蒋氏对上,蒋氏勉强扯了扯嘴角:“三姑娘真是福大命大啊......连老天也这么帮你?”
她眼睛里,除了浓浓的恶意,还有掩藏不住的怀疑。
“人在做,天在看啊!”
解璇报之一笑:“母亲......你说这人生前作恶太甚,死后会去哪里呢?今日老天降临神迹,为什么不是别的,而偏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呢?”
蒋氏哆嗦了下,面色越发难看。
解安平走回来,极其嫌恶地扫了蒋氏一眼,低声说:
“你还在这里拉着璇儿有的没的说什么,还不快去把你教养的那两个孽种,带回去?搁这里,我解家名声败坏完了!”
若不是后来天降神迹,他真是无地自容!
蒋氏嗫嚅着想说什么,解安平耐性降到谷底,拂袖转身:“璇儿,我们走!”
解璇脸上露出一丝讽刺的笑。瞟瞟蒋氏,起步跟随。
蒋氏目送他们背影,尖尖的指甲狠狠掐进自己手心。回过头,她用很是阴森的眼神望向地上蜷缩一团,正被众人指指点点的解婉。
就连旁边畏畏缩缩朝她走过来的解姗,她脸上也是第一次明晃晃对之表达出烦躁。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这八个字不足以形容解府现在愁云惨淡的氛围。
唯一不被影响的,大约只有解璇和她身边的人。
都不用解璇开口提,回府第一件事,解安平就是派常管家去请大夫。他不放心,连连追问大夫,三姑娘会不会因此被毁容。
得到大夫肯定的答复后,还亲自守着大夫为解璇上药包扎。以至于蒋氏一行后脚回来,解璇还坐在大厅里。
二话不说,解安平起身就迎住进厅来的一群人。
面对他可怕的面色,解姗闪闪躲躲,刚张口打算像以往那样,撒娇卖乖唤一声“父亲”。解安平重重一耳光,“啪”!抽在她脸上。
解姗被打蒙了。不等解安平下一个巴掌落下来,捂住脸,哇的一声哭出来:
“父亲你为什么打我?做出丑事的,又不是我......”
解安平举起手,她逃窜到蒋氏身后。解安平毫不客气,怒不可遏一掌,直接打到蒋氏脸上:
“瞧瞧你都教养出什么东西?一个蠢似猪!另一个更好,直接私会男人!还给我偷情偷到我顶头上司府里去了?”
“我解安平半生兢兢战战恪尽职守,怎么就娶到你这么个丧门星,养出这么两个败家的玩意了......”
“老爷......”
蒋氏哭着跪下:“这段日子,一直是金氏掌家啊......妾身不是病卧在床吗?这、这四姑娘如此胆大,妾身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
解安平双目喷火,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你和你教养的好女儿,不是口口声声咬着璇儿不放吗?还搜查她院子!结果该管教的不管教,老老实实的,反被你们一再诬陷攀咬!”
手指跟着扑通一声跪下的解姗,气得浑身发抖:
“好好一个大家千金,之前天降神迹,你们自己没注意看吗?整一个跳梁小丑!竟然混在人群里,带头怂恿旁人对自己姐姐下毒手?”
越说越恼,踢开跟前碍事的蒋氏,“啪”的又是一掌,掴在已开始吓得掉豆豆的解姗脸上:
“她怎么说也是你三姐姐啊!你这孽障,猪油蒙心了?你跳腾得那样厉害,所有人全看在眼里。将来你还指望自己嫁得出去?”
解安平怒极,一阵厉笑:“等着瞧吧,明日,后日,咱们解府,便会成为全京城、全天下的大笑柄!我解家,真是被你们几个愚妇、贱人,害死了!”
两道凶光,陡地转向厅外瑟缩不敢进的解婉。猛地用力一拍桌子:
“这么毫无廉耻的东西还留着干甚?常管家,去取绳子来,给我趁早把她勒死!留着碍谁的眼?”
解婉魂飞魄散,咕咚跪下,膝行爬进来抱住解安平大腿:
“父亲!父亲不要......我是您亲生女儿啊!您......您们养女儿十多年,女儿尚未答报孝顺您们,父亲怎么能就不要女儿了......”
“你孝顺答报我们?”
解安平狠狠踢了一脚,把她踹倒在地:“你是老子上辈子的仇人,这辈子来讨命的吧!教养十几年,礼义廉耻,全学进狗肚子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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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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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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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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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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