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冷一笑:“当年我娘,死得那么不明不白的。身边人,死的死,撵的撵,卖的卖。他一家之主,能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怀疑吗?”
归根到底,那个人对她娘的喜欢、宠爱,不过是一场风花雪月的美好欺骗。
她娘终归只是一个买来的贱妾,罪女。即便惨死,也不值他为她追查下去。
一步步走回房间,她的眼泪,也随之一滴滴落下。
“我要报仇......哈利......”
她轻声说:“不管是为我娘,还是为我自己......”
她再次发誓,要毁灭这个肮脏罪恶的地方。
哈利将她拥抱入怀,碧眸里含有无尽痛惜:
“好......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解璇默默将脸紧贴在他胸前。他的衣襟,很快湿了一大片。
第二天大早,含烟来见解璇,呈上一张长长的清单。
“三姑娘,这是小库房盘点后,实际与账册出入、短少的东西。您看看,要不要现在就去搜查贺妈妈房间?”
解璇将清单过目一遍,上面所列的,大部分在昨夜贺妈妈交给“家人”的布包里。
她捻着纸张,淡淡一笑:
“不用了。我给她们最后一点体面,不搜查了。但是,你拿着这清单,去告诉那两人,小库房损失,以后逐年累月,从她们月钱里,分期分批地扣。”
“赔偿完即止!”
至于贺妈妈将来可能与家人产生的矛盾,以及与迎锦的冲突,她喜闻乐见。
吃罢早饭,她陪着云枝。
含烟有事情忙时,找两个小丫头侍候云枝起居。解璇留意观察半日,觉得没什么地方不稳妥,方才放心。
正和云枝闲聊,迎柳突然不推门就闯进来,一脸的委屈:
“三姑娘,原来你在这里?我到处找你没找着,她们不告诉我,还训斥我!”
“你找我做什么?”解璇皱眉。
“三姑娘,她们说你把我娘狠狠打了一顿......”
迎柳低头揉捏自己衣带,脸上有明显的愤愤:“她到底犯什么错了,你要打她?”
云枝躺在床上,身子不能起来,闻言却是柳眉倒竖:
“你这算什么口气?你是在质问三姑娘吗?谁给你的胆子!”
迎柳撅着嘴不敢做声。
解璇忙把撑起半个身子的云枝按回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躺着,好生养伤,我会处理的。”
起身飞了眼迎柳:“你跟我来主屋。”
带着迎柳,在云枝的巴望目送下出门,回到自己房间。
她尚没落座开口,迎柳便继续咕咕哝哝地说:
“三姑娘,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好的人......你怎么可能打我娘呢?是她们都在胡说八道诬赖你,对不对?”
解璇回身看着她眼睛。
冷幽幽的目光,刺得迎柳慢慢止住唠叨,闭紧嘴巴。
直等到她脸上或多或少,有了害怕,解璇坐下来,不紧不慢开口:“你娘平日打你,为什么?”
迎柳怔了怔,迟疑:“我犯了错......”
交代的事情没办好,或则说的话不对。她娘......好像每次打她确实有理由的。
“那么,你娘就是对我犯了错。”
解璇平心静气试图说服眼前的傻子。毕竟,她对这智力有些低下的丫头没多少恶感,不想因为她娘株连她。
“你娘,她带着人,砸了我的小库房,偷窃了我的财物。还为了公报私仇,故意碾踏摔坏了别人送给我的礼物。”
“这么天大的错,她身为奴仆,我身为主子,你说,我杀了她,是不是都不为过?”
迎柳呆住。呆了半天,她猛地跪到地上:
“三姑娘,求求您......别杀我娘!求求您了!”m.xiumb.com
解璇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唇。冷眼等迎柳咚咚磕头,额头撞击地面,青了一大片,才说:
“你是不是刚从你娘那来?”
迎柳眼泪汪汪的,绞着自己手指。小半天,轻轻点了个头儿。
“你娘明知道我恨她恨到了极点,还怂恿你过来我这里闹......是不是,她一点不担心,我会解决掉她这个女儿?”
解璇声音略带嘲弄:
“我若当真杀掉你,她才好意思豁出去闹,告我这主子不慈对不对?但那又如何,毕竟她牺牲掉的,只有你这个傻子,平时就嫌弃多余的女儿啊!”
杀人莫过诛心。
听明白解璇的话中意思,迎柳一张脸吓得惨白惨白。隔了老久,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不要杀我......三姑娘求你别杀我......我错了,我以后再不来问我娘的事了!她自己犯错,活该挨打!呜呜呜......”
解璇嘴角扯了扯。
你说这人傻,骨子里,归根到底是贺妈妈的种。关键时刻,很分得清你我。
她无奈地扶了扶额:
“我不杀你,也不打你。你回去继续照顾你娘吧。不过,你娘说什么,你最好每句话先脑子过一遍。看看她是不是......又想利用你这傻子做什么了。”
“我能容忍你,不代表别人也能容忍你!”
最后一句,说得很重很分明了。
迎柳擦着眼泪告退。
解璇冷下一张脸,将杯子砰地搁回桌面。
卖身契就在她手里。连解安平也暗示她,尽快把这些人解决掉。
但她,一来不甘心就此给对方痛快;二来怕哈利误解她又心狠手辣牵连无辜。是以,任由某些讨厌的人一直在跟前蹦跶。
蹦跶可以。
她设下的底线,一旦越过,就别怪她连傻子、无辜,一起算计了!
接下来近半月,日子过得算是波澜不惊。
解璇无从得知府外面情形,官军或沈家,也没再登门。
而且因为金氏开始插手内宅管理,解璇待遇,有了显著提升。
至少单点什么饭菜,大厨房许妈妈不肯收她钱了。今年新做一批夏裳,也不再是色泽黯淡、款式老陈。
从某方面来讲,金氏比蒋氏聪明得多。
院子里养伤的几人,逐渐能下地活动。
云枝个性本就恬静宽和还好。小芹那暴脾气,几曾把现在跌落谷底的贺妈妈放心上。
活生生遭一场罪,鹅蛋脸瘦成瓜子脸,微丰的身材也似风吹吹欲倒。
她几乎为此跟贺妈妈结成死仇。
三天两头,明里暗里,不断寻衅滋事找贺妈妈麻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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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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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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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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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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