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责备,没有愤怒,反倒是一脸平淡地让原主自己做出选择。
回到凌墨的身边,还是继续留在连曲身旁。
无奈原主并非自由身,更没有选择的权利。
“烟火……?”
夏灵站稳了身子,仰头看向面前的连曲。
听到烟火这两个字眼,凌墨先是怔愣了一下。
随后只轻飘飘地说了句,“你回来了。”
这四个字像极了烟火说话时的语气,平淡又疏离。
但对于夏灵问出来的答案,他却没能给出肯定的答案。
一时间,让夏灵没有办法确定。
更何况她不知真正的连曲究竟留她在身边究竟是打得什么心思。
连曲的目光顺着夏灵的身上往下看,只见她紧紧包裹着小臂的白色衣裳渗出一丝血红。
平整的眉毛皱起,连曲望向夏灵的眼神沉甸甸。
“他伤你了?”
夏灵垂着头,眼尾难掩落寞。
她抬起手,遮住了手臂上的伤口,屈身跪在连曲面前。
“我背叛义父,他对我下了追杀令。这一路上艰难险阻危机重重,求少庄主施舍一席之地,我什么都愿做。寻到了想寻之人,我自会离去。”
她看不见连曲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飘荡的蓝色衣角。
视线中忽然出现一只素手。
“自你走后,我心中甚是烦忧。似是少了些……”
连曲话说一半,忽然停顿下来,似是千言万语卡在喉头之中。
最终还是一笑带过,说道:“罢了,过去的事便过去了,如今你回来了,我心情很是喜悦。先起来,我让人为你疗伤。”
连曲让人把夏灵从地上扶了起来,让人搀着她进了门。
夏灵躺在床上,敞开一条缝隙的窗户正巧能看到连曲侧站着的身影。
穿着粉色衣裙,头戴帷帽的女子从他身边走过,便像是将他的目光全部吸引了去。
直到那姑娘入了自己的房门,放下药箱,让夏灵褪去衣衫,连曲才转过了身。
夏灵转过身,跪在床上,缓缓褪去衣衫,露出瘦骨嶙峋的背,还有那一身赫然的伤口。
未能看到身后大夫的表情,只听到她讶异倒吸气的声音。
身后的人,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地触碰到她还完好部分的皮肤。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对一个姑娘下如此狠手?”
“江湖第一杀手,凌墨。”
闻言,身后的大夫触碰她背部的手指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半晌后夏灵才听到身后瓶瓶罐罐碰撞的清脆声音。
“我为你上药,你忍着些。”
凉凉的药膏涂在身上,起初夏灵还不觉得什么。
可仿佛那药膏在一点一点地渗入到伤口之中,碰到血肉便变得极其灼热,有种灼烧血肉的痛感。
身后的大夫察觉到夏灵的身子微微颤抖,手上的动作更加放轻。
身上所有的伤都被处理好时,夏灵已经疼的眼睛发花,满头大汗。
女大夫扶着夏灵的身子,将她放平在床上。
忽地屋中不知何处吹来一阵邪风,将后窗户吹开,她帷帽的面纱也被吹起。
夏灵抬眼去看。
只见女子的下半张脸爬满了蜈蚣一般的伤疤,整张脸沟壑不平。
嘴巴也像是被人割烂重新长好一般,嘴角两边分别有两条长曲赫然的伤疤。
没见过这般模样的人,夏灵自然下意识愣住,眼睛不错珠子地盯着大夫脸上那一道一道疤痕。
大夫对上这目光自然也是充满了失望与窘迫。
她双手一拉,便将帷帽的薄纱重新理好,拎上药箱,匆匆忙忙地逃窜出了屋子。m.xiumb.com
待人走远,屋外风停树止,夏灵才从床上又重新坐起,理了理肩上的衣裳。
“二叔。”
夏灵声音落下,窗户外便现出凌麒的身影。
方才那“邪风”,分明是窗外人使得内力。
这屋中的窗幔不动,放在窗户上的花枝花瓣一颤不颤,专是盯着那帷帽来的。
“二叔方才可看清那女子的面容了?她可是萧悠然?”
“萧悠然怎会同她一般丑陋?只不过那身形有几分相似,叫我误认了。”
夏灵点点头。
“照理说也是。连曲既是知晓我与他的关系,便更不能让萧悠然在我面前出现了。待我身子好些,便再去寻寻。”
“他?”凌麒侧着身抱着剑,背对着夏灵的身影似是在传输什么不满。
“断然是生了嫌隙,但也不过就是有些误会在其中。吵嘴几句便是了,气头上的话又怎能当真呢?到底是你的义父,别一口一句他来称他。时间久了,难免叫人寒心。”
“如若一声生疏便叫人寒了心,那我便是整个人浸在冰窟窿里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凌麒本想转过身来再劝说几句,可见夏灵单薄又执拗的背影,最终也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三月后,入了冬。
夏灵的身子已经养得差不多了。
这些日子连曲也就来探望过一次,之前的那位女大夫再也没有出现过。
前几日连曲命人送来了一副皮毛。
夏灵坐在窗边,朝着后窗外望去。
只见连曲一人孤零零地站在亭子中,抬头望着落下的小雪,似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引得夏灵心中一动。
她想起从前烟火也这般模样过,遂起身披上皮毛大氅,迈步出了门。
“雪花的样子,少庄主可曾见过?”
孤独站在雪中的连曲听到身旁夏灵的声音,转过头来,眉宇之间闪过迷茫。
连曲答道:“这翩翩然然的雪花落入手掌便化了,还来不及看它的样子。”
夏灵垂下头。
看来,他也不是烟火。
她又问:“少庄主得手了么?”
连曲这才将身子转过来,正对着夏灵。
“我不知夏姑娘的意思。”
“我是说,萧悠然或者是萧家的秘籍。”
连曲听后不仅不怒,反到笑起来,那笑容干净纯粹,不带半点讽刺之意。
“夏姑娘此番归来,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与从前大不相同了。从前夏姑娘谨言慎行,心里便是有万千句想问的话,也全都憋在心中,半句也不肯对在下吐露。数月过去了,怎地变成了一个心直口快之人了?”
夏灵深吸了一口气,染着星点光芒的眸子似是望向缥缈的万里之外。
“过往肩上有重担,自然同少庄主要隐瞒许多,才得以在少庄主面前保全自己。如今我孑然一身,再无顾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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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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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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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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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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