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孔莹莹和白文轩吵架的事情,陈默迅速起床穿上衣服,大半夜地跑到了孔莹莹家门口。
他路上来得有多么着急,到达门口的时候就有多么纠结胆怯。
漆黑的夜将飘落的雪花一颗一颗映地都无比清楚,四周寂寥无人,雪落下的簌簌声也没能平静陈默的心。
他靠在车边,仰着头看二楼唯一亮着的那盏灯,窗帘布上映出孔莹莹曼妙的轮廓。
她好像坐在窗边低头在写着什么东西。
在写日记吧,陈默心想。
她上学的时候就有这样的习惯,每次遇到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把所有的不开心写进日记里。
包括他告诉她自己马上出国的那一天也是这样。
一整天她都没有听课,一直在本子上不停地写着什么。
他朝着她的本子上瞟了一眼,看见的是她笔下那句,“我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天快亮了。
下了一整夜的雪也要停了。
陈默低着头,抬手扫了扫额头上的雪,又用脚尖踢着雪,把脚边散落一地的烟头用薄雪盖上,转头上了车子。
夏灵正睡得迷迷糊糊地,被关门声吵醒。
“你从孔莹莹家回来了?”她迷糊着拉开房门,看着脸被冻地铁青的陈默坐在沙发上抽烟,地板上都是他鞋底的薄雪化成了水,留下的鞋印子。
陈默扭头看向眯着眼睛还半梦半醒的夏灵,道了句:“没敢上去。”
白忙活一场。
夏灵无语地看了一眼陈默,倒了两杯热水,一杯放在了茶几上,正对着陈默的面前。
她将身子蜷缩在沙发上,端着冒着热气的杯子,足足等了陈默一根烟的功夫,才等到他开口。
原来孔莹莹是喜欢过陈默的,曾经也和陈默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两个人双向暗恋,但因为陈默当时接受了父母的安排准备出国,再加上自己对自己自身的不够自信,所以也用朋友的身份委婉地回绝了孔莹莹。
他希望孔莹莹过的好,也希望她能找到真正爱她的人。
“我从没想过,最后和她在一起的人会是我,也不可能是我。所以你可能之前误会了我的意思。”陈默端起手上的杯子,望着夏灵,语气平淡地陈述着。
那这就奇怪了。
这世界上不能在一起可能是因为误会,也可能是因为不够相爱。
没听说过两人互相喜欢,还有什么不能言说的理由不能在一起的。
除非……
夏灵目光狐疑地在陈默的身上打量,“你得绝症了?”
陈默的脸瞬间垮下来,“我身体健康的很。”
“那,难不成你和孔莹莹是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兄妹?”
陈默那双快要飞出刀子一样的锐利目光,再一次证明夏灵的猜想失误。
这也不是。
那也不是。
她更不能理解了,追问道:“那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就因为你胆小吗?这不合理,也不能称为理由。”
“孔莹莹的姐姐曾经破坏过我姐的家庭。”陈默摘下眼睛,有些疲惫地把头往后一仰,伸手揉了揉山根眼角的位置,“我和她在一起,我妈妈不会同意,我更对不起我姐,所以我不能这么做。”
孔莹莹的姐姐长得比孔莹莹更漂亮,又读得一手好书,人机灵也会变通。
偶然认识了陈默的姐夫,两个人相谈甚欢。
当时陈默的二姐刚刚怀孕,听到这城里关于自己丈夫的传言的时候就脑袋一头热的去捉奸了。
结果还真捉奸在床撞了个正着。
当天他二姐就流产了,到现在都过去两三年了,还没能再怀上孩子。
这件事儿就成了陈家的一块大心病了。
真是够狗血的。
夏灵托着腮,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翻来覆去的这话在嘴里,半天也不好说出口。
虽然姐姐们的恩怨情仇,可大家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为了爱情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不要牵扯别人的仇恨,有些太事不关己叫人寒心了。
“我也是为她好。就算我能和她在一起,就算我能排除万难把她娶进家里。我两个哥哥都已经移民到国外,姐姐们各自嫁人,最终父母还是要和我生活到一起的。所以……”
所以就算他把孔莹莹娶进家门,这一家子也过不了什么安生日子。
夏灵也不知道该怎么安稳,就叹了口气,随便说了句,“走一步看一步吧,你也不要那样灰心,万一孔莹莹愿意接受这满地鸡毛的日子,不是更好吗?”
陈默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夏灵一眼,“你的安慰,可真是字字诛心。”
夏灵无辜地摊了摊手,“我是好意。你一夜没睡,就在这里补个觉吧。我收拾收拾,天大亮了,我定的家具今天应该也送到了。等你睡醒了,去店里找我。”
“嗯。”陈默身子往沙发上一斜,整个人平躺到沙发上,大衣盖着脑袋,大长腿搭在沙发扶手上,手从裤子口袋里面摸出来店铺的钥匙,丢在了旁边的木茶几上。
再醒来的时候,天从大亮已经变得漆黑了。
陈默揉了揉混沌的脑袋,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晚上七点了。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开着车来到店铺的位置。
玻璃门里面灯火通明,夏灵正站在已经布置好的店铺里面拿着扫帚忙碌地扫着地。
门口堆满了包装垃圾。xǐυmь.℃òm
陈默坐一趟右一趟地拿走了垃圾,直到店铺门口已经完全干净,才开门走了进去。
“怎么样?”
夏灵见他来,便伸开双手像他展示屋子里的摆设。
入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却不刺鼻的馥郁香气,里面似是混合着茉莉与檀木的味道,细闻还有些清凉的女士香。
靠在墙边的黑胶碟片机里播放着嗓音浑厚的外国女歌手的歌曲。
整个屋子是古欧洲城堡式的装修,墨绿色的墙纸,金框油画,晶莹剔透闪着五彩光芒的吊灯,酒红色的欧式座椅,深棕色的地板。
两个酒红色的沙发背对背摆放在中间。
两边茶几上放着一套闪着金光的珐琅蓝色打底绘着花枝飞鸟的骨瓷茶具,还有几本厚厚的外国世上杂志摞在茶几上。
沙发两侧的小木桌上放着两瓶插花。
每一个试衣间里面都装了一面镶在墙上的古典镜子,墙壁上挂了几个铜色的衣架挂钩,镜子旁放着一个紫色绒布的小矮凳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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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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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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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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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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