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
夏灵猛地转过身子,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直勾勾地望向江怜,“是你娘吗?是你娘把你关到那个屋子里面的?你被关了多少年?!”
江怜眼神哀伤,却又带着许多的迷茫,冲着夏灵缓缓地摇了摇头,“大抵,有七年。我被关进去的时候,是夏季。接着屋子慢慢变冷,直到屋子又热起来,我数着,大概有,七年。”
她说着说着顿了顿,在水桶中抱着自己的双膝,用力地摇头,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地掉在水中,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不是我娘,是,是……”
她许多年仿佛都没有开口说话了,这几句话说得比较艰难,嗓子也像是被划破了一般,发声总是带着些沙哑。
夏灵闻言,眸色一沉,问道:“你说,是江清寒吗?”
在水中的她不回答,只是低着头一直哭泣不止。
她说若真的有七年,那她今年该是二十有一的年纪。
她同哥哥江清寒的感情甚好,虽她是庶出,可江清寒却很宠她。
小时候自己犯了错,也常常都是哥哥帮她承担。
女子及笄前不能出宅门,哥哥却从外面买好了男子的衣裳,偷偷地将她带出门,带她看花灯。
那曾是她最快乐的日子。
可就在十三岁那一年,哥哥同好友喝醉了,娘亲叫她去给哥哥送醒酒茶,可醒来的时候,自己却衣衫不整地躺在一缕不挂的哥哥旁边,空气里的味道灼热又暧昧,床上留下了一抹鲜红,尽管她未经人事,可教导婆婆也曾教过她,这抹红代表什么。
耻辱让她丧失了理智,她不敢相信那样宠爱她的亲哥哥,对她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一下子她就崩溃了。
爹爹也因为此事被生生气吐血了。
娘亲本来同自己说没事儿的,让自己先在屋子里呆着,她去为她寻个好人家。
可突然有日,娘亲进门抱着自己哭了一大通,说她无能护不住自己了,继而她就晕了过去,再醒来便是在那屋子里了。
想也不用想,哥哥一定是认为同她的事情太过耻辱,日后他朝中的开国将军,如何能沾染上这般肮脏的事情,所以便把她关起来了。
夏灵听着江怜的哭诉,紧紧地皱着眉头。
七年前,江清寒同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可为什么有身孕的是自己?
既是江清寒能将小包子认回去,那自然,是知晓当夜同他有了那种关系的人,不是江怜。
所以江怜的推理,根本说不通。
“你也是个苦命的人。”夏灵叹息了一声,不敢说出事情真相来,只怕让刚逃出来的江怜受了刺激,她怨恨说道:“要说江清寒真的是个混蛋,我不过也是得罪了他几句,他就把我送到了这个地方来。”琇書蛧
江怜埋下头,水盆中上升地雾气盖在了她的脸上。
被关起来的这些年,她仿佛都已经不记得了哥哥的样子。
如今,更是不愿意听别人再提起这个人。
看出了江怜脸上的悲伤,夏灵故意上挑着语气,逗着江怜,“我叫夏灵。灵儿,怜儿,你我俩人的名字倒是挺像的。不过我一直以为你是疯子呢,没想到你今日救了我两回,真是了不起。人又长得这么漂亮,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我也要回偏星城,这一路你我为伴,到时候我定是会帮你向那江清寒一并讨回一个公道来!”
江怜扯了扯嘴角,被夏灵的赞不绝口,夸得脸色微微泛红,“那边劳烦灵儿姐姐这一路帮衬了。”
-
江清寒从练兵场回来的时候,前院的院子里摆了一堆红箱子。
小包子正站在一堆箱子的空隙之中,随着月夜连拳。
见他回来,小包子便规规矩矩地上前,对着江清寒鞠了个躬,喊道:“爹,您回来了。”
江清寒弯腰将小包子抱在了怀里,“允儿今日可有用功读书?可有好好地练功夫?”
小包子乖巧点头,“都有。今日先生给儿子讲了三字经,儿子已经背下来了许多,先生还夸儿子算数做得好。二师父今日教了我打拳,师傅说儿子的拳头不够迅疾,叫儿子再多练练。”
江清寒的灰眸扫过儿子红扑扑带着汗的脸,听着他如往常汇报课业,心里却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他用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汗,勾着唇角,夸了句,“不错。”
随后,便抱着他踏入了正厅。
一进门,徐姨娘正坐在正厅的凳子上,认真地拿着个不知道什么单子,仔细地查看着。
江清寒觉察有些异样,便出声问道:“姨娘今日为何来了前院儿?”
“傲儿你回来了!”徐姨娘扭着腰,快步地朝着江清寒走来,一脸地喜悦,红光满面,“这单子上,都是姨娘为仲家小姐列的聘礼,傲儿瞧瞧,可有不妥?”
江清寒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包子。
只见着那孩子的表情,顿时暗淡了下来。
他心中自然也多有不悦。
“还有一年,姨娘不必这么早便准备这些东西。”
“哪里还有一年呢!”徐姨娘用手捂着笑得合不上的嘴巴,“前日我去了一趟太傅府,同太傅商量了一下你同仲家小姐的婚事。如今仲家小姐也不小了,傲儿又是咱们陛下器重的,说不上什么时候儿便要将你派出去了。还是早些完婚,两家都心安。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商榷,你同仲家小姐便下个月完婚吧。”
“下个月?”江清寒皱起眉头,“为何如此心急?”
“这还不是……”徐姨娘眼睛看了一眼始终低着头没说话的小包子,“这还不是有人总想趁虚而入,惹得仲家小姐担忧的寝食不安,人都瘦了一圈儿。左右你们都是要成亲的,下个月完婚也好,下一年完婚也好,早晚都要办,不如早些。”
江清寒垂着眸沉默。
“都定好了,什么都无需你操心的。”徐姨娘伸手拍了拍江清寒的肩膀,“你就只等着迎娶新娘子便好了。”
她刚想转身走,却突然想到什么,回过身子来,冲着那小包子虚伪地笑笑,“这孩子这几日长得越发俊俏了,鼻子眼睛长得都像傲儿,可要像你爹多学学,日后也要做个大将军才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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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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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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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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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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