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这一次,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
她说着说着,情绪似是崩溃到了极致,身子佝偻着抱住双膝,“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都是我……为什么……”
明明没有被玷污,明明是清白的,他却明白她究竟在哭什么,究竟在害怕什么。
若不是因他,她哪里会陷入这般窘境,哪里又会有这样多的畏惧。
江清寒脱掉外面的袍子,将袍子盖在了夏灵的身上,沉重地说了句,“有我在,再不会让你受伤。”
说完,便横抱着她走出了铺子。
夏灵轻轻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目光闪过一丝狡黠。
喝了些热水,换了一身衣裳,夏灵的状态好了许多。
从外面回到将军府,江清寒始终是一言不发的状态坐在夏灵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灵放下手中的杯子,主动打破沉默,“我好多了。”
江清寒问:“我上次同你讲得,你考虑地如何了?”
“……什么?”
“要不要,嫁给我。”
“将军说这话,就像是在羞辱我。”夏灵笑笑,不同于往日三两句不和便冷下脸的态度,“如今将军同仲小姐已有婚约在身了,我又如何能嫁给将军你呢?都说皇命难为,如今我同将军相识到如今,便一直缕缕遭遇坏事。若是再嫁给将军,岂不是真得要丢了性命?”
他垂着双眸,语气镇定:“我会去退婚,这事儿你不必担忧。铺子也不要做了,在府上呆着便好。你在府中,便是有人想要害你,也是近不了你的身。”
皇上赐婚,又是太傅的女儿,任由他用什么理由,只怕是没有那么好答应的。
她突然间转了话题,抬头看向江清寒,问:“将军喜欢我吗?”
江清寒诧异地看着夏灵,目光有几分颤抖。
他没想过这些。
喜不喜欢,真地很重要吗?
左右是娶个女子未自家延续香火,繁衍后代,打理府上琐事。
这同喜欢,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喜欢就不能勉强。”夏灵豁然笑笑,似是已经知晓了他心中的意思,“我不想你因为愧疚,或者是亏欠,草草对我说出这些话。”
他仍是不解:“难道,你不想允儿同你我日日能相见吗?”
“若是他日日见地是形同陌路人一般的父亲母亲,待他长大后,他便也会认为这世上所有的夫妻都如他所见一般。那还不如不见,对吗?”她耐心地解释。Χiυmъ.cοΜ
“比起要嫁给你,反到我离你越远,越安全。这铺子是张夫人交给我打理的,这些日子也没有赚到什么钱,若是这样走了,便就辜负了张夫人对我的一番好意。我打算,再做一段时间铺子,待我赚了些钱,分给夫人一部分,剩下的我便留着去其他地方做生意用。”
江清寒对她的决定倍感意外,“你要走?允儿,日后你是不要再见了吗?”
“当然不是。将军若觉得欠我些,那便一月前十五日在将军府中,后十五日劳烦将军将他送过来,我来陪他,这样也能做到一个公平,不至于疏忽了他。”
整件事情,江清寒似乎都没有什么发言权。
他一直坐得笔直,直到夏灵说累了,把他赶了出去。
明月当空。
江清寒一身白衣,倚在窗边,手捏着酒壶,对月独酌。
夏灵说得这些,字字都戳在他心上。
表面他是无比为伍风光的将军,实际自己却是个什么都做不了主的废人。
因为自己亏欠妹妹,纵使当下他调查出床上的人并非是妹妹,而是另有其人。
虽不知幕后主使究竟是谁,但妹妹却已然因他魔怔失智。
几年过去,她仍只能窝在一个漆黑的屋子里,不敢出门。
他愧疚妹妹,也愧疚姨娘。
这家中,由不得他做主。
虽是大将军,但毕竟是在人之下。
只要皇帝一声命令,自己便要豁出性命来,为国效力。
不仅性命不由自己做主,婚事也一样。
这联姻不仅仅是太傅的请求,而是皇帝想要借自己来制约太傅的权利。
唯一的自由,怕是只有体现在了夏灵的身上了。
随便夺走她的清白,更是不容她反对便夺来了她的孩子。
想想自己也是残忍。
可他也是没有办法。
在见到江允的那一日,他仿佛重新有了活着的意义,重新燃起了想要好好活下去的欲望。
这孩子于她来说是唯一,于自己来说,更是。
只是可怜了她,事事都成为了他的牺牲品。
若是可以,他定是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护她周全。
一大早起来,夏灵就进到了小包子的屋子。
几天没见,仿佛感觉小包子的个子都长高了一点。
见到夏灵出现,起初小包子还埋怨她昨夜食言没有过来,但不大会儿便绕着夏灵“娘亲娘亲”地喊,黏人黏地不得了。
夜羽从门外敲门进来,“夫人,将军请您和少爷过去吃饭。虽然要开铺子,将军说也不急这一时。”
小包子一见夜羽进来,便迫不及待地对着夏灵介绍:“娘亲!这是我的大师傅!专门教我功夫的!我的二师父不知道去哪里了,那日大坏人还因为我不好好练功,所以打了师傅们一顿,气得我不得了!”
夏灵笑着点了点头,手拉住小包子的小手,对着夜羽笑笑,“实在抱歉,这孩子给你们添了不少的麻烦,还因为他不懂事,所以叫你们受了伤。”
夜羽垂下头,按照规矩,眼睛不能直视夏灵:“夫人哪里的话,这本就是我们做属下该为将军做的分内之事。只若是小少爷学好了功夫,一切都值得。”
“十分感激。”夏灵看了一眼小包子瘪瘪的肚子,再加上江清寒昨晚救了她,也没有驳他面子的道理,便拉着小包子去了饭厅。
一进屋就看到了满桌子的佳肴,甚至早餐都上了好多大鱼大肉。
夏灵看了一眼空荡荡地屋子只坐着的江清寒,轻声说了句,“有劳将军款待。”
小包子坐在两人身边。
左边是他娘亲,右边是他不愿意承认的爹。
虽然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虽然他很讨厌江清寒。
但不得不承认,这种画面是自己从小就幻想着,却第一次实现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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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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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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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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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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