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的汪氏集团早就放假了,员工们有的提前几天返乡过年,有的则是在本地安排各种小节目。
就连值班的人员都私底下偷偷商量着,晚上联欢晚会的时候,要不要弄点好酒,整几个好菜,一起乐呵乐呵。
然而在汪氏集团大楼的顶层办公室里,汪海却是没有心情体会年味,相反焦头烂额。
办公室内,唐旗、何殿虎、袁阔,老管家傅世平正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可说是商量,其实压根没有头绪。
汪轩被抓了、汪东投案了,投毒案的大量证据现在已经摆在了“公堂”之上。
早上的时候接到局里通知,逮捕令已经正式下来了,证据确凿,汪轩罪无可恕,只等着警方汇总证据,跟监管古武界的九局部门形成资料之后,过了年开庭。
不客气地说,汪轩的案子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可操作的空间了。
这让汪海想起头一天谈判的时候,楚进让他告诉汪轩投案自首,有可能还能免一场死刑。
当时汪海自负得很,不但没听,还威胁楚进来着。
现在想一想,不如投案了,自首是立功表现,如果认罪态度够好,也许不用死刑。
后期好好表现,再暗地里运作,说不定50岁之前,儿子还能放出来。
但现在想这些,为时已晚了。
汪海坐在办公桌后面,手指敲着扶手:“小轩的案子要请个好一点的律师,汪东虽然投案了,但如果能让他改口,或许……”
没头没脑的话都是按照心意想到哪说哪,说是语无伦次有点夸大,但此刻谁都看得出来,汪海已经乱了方寸。
“汪总,现在就别想案子了,丁小聪的尸体已经挖出来了、王昌华的死因汪东也全数交代了,总局那边光是少爷指使杀人的证据就用了一个单独的柜子,一百多页口供证明、现场搜查物证,一样都不少,您觉得少爷还救得出来吗?”m.χIùmЬ.CǒM
汪海脸一沉。
袁阔这次没怕,直截了当道:“您不高兴我也要说,少爷没救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认罪,别跟执法机关抗衡,争取良好表现,宽大处理。”
“况且现在难办的不是少爷,是集团啊,赵会长已经找混沌阁谈判了,今天早上,萧珍去了混沌阁见了许易,给了他一个优盘。”
袁阔点到即止。
而且这种话即使不再往下说,他相信在座的也都能听懂。
汪东投案之后到处乱咬,警方开始着手调查,要不是看在过年的份上,估计现在警察已经上门了。
上午九点多钟,盛京警方下达了禁行令,勒令汪氏集团一众骨干股东成员不得离开盛京。
出国?
那是做梦!
至于为什么没动,那是因为还没有可靠的证据。
一系列事件发生之后,汪氏集团直接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弃子。
几大股东骨干的人脉关系跑了个干干净净,能接电话的人从以前数百个变成寥寥无几,现如今想打听汪轩案子进行到哪一步都打听不出来。
集团方面,更是在跨年的这个节骨眼频频遭到合作方的抛弃,数不清的合约被搁置,不知道多少谈好的项目宣布告吹,就连银行都挂了无数个电话,催促集团还款,更不要说合作过一段时间乙方了,那是十分钟一个电话逼着他们要材料款。
风雨欲来,天崩地裂。
这就是汪氏集团目前的处境。
汪海有心斥责袁阔几句,想说他市侩不念旧情,可人家句句在理,挑不出毛病。
如今最大的困境不是汪轩,而是整个集团,上万人的饭碗眼看着就要碎上一地。
一个处理不好,就是房倒屋塌、满盘皆输。
汪海愁容满面,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处着手。
这时,唐旗非常理智地分析道:“大家先别着急,事儿已经发生了,埋怨谁都没用。”
“汪总,赵会长给您打过电话,是不是没有别的安排?”
汪海点了点头。
何殿虎道:“那又能怎样呢?现在事儿已经挑明了,穆家要想让汪氏死,所以才有了两大帮会的谈判,你觉得赵会长会保我们吗?”
袁阔点头,算是认同。
唐旗摆了摆手:“未必没有这种可能。”
汪海眼前一亮:“你接着说。”
唐旗道:“赵会长只是斥责几句,没有说让我们怎么处理,这说明他还在犹豫。”
“汪东给的黑料牵涉到了麒麟会,而汪氏这么多年替麒麟会又抹平不少事,赵会长也担心。”
唐旗没说赵天行担心什么,但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赵天行不发话,说明有所忌惮,汪海给麒麟会办了很多上不了台面的事儿,手里肯定有麒麟会的把柄,赵天行绝对有怕汪海狗急跳墙的嫌疑。
而这正是汪海仅有的优势。
明白人面前不说浑话,唐旗直截了当道:“汪总,我觉得您现在应该找赵会长,问问他的意见。”
“这不是无能,而是尊重,我觉得看在您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赵会长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
“你先找他,别等他找你,那就没有缓冲空间了。”
汪海想了想,觉得唐旗说得有道理,连忙拿起电话。
就在这时,电话提前响了。
汪海整个人打了个机灵,低头一看,来电的是郑渠。
“郑渠!”
“完了!”
看见来电显示,唐旗等人心里翻了个个,怕什么来什么。
手掌颤抖着将电话接起,汪海还没说话,郑渠就抢白道:“老汪,来一趟会里吧,会长想当面跟您谈谈,就现在。”
说完,郑渠叹了口气,把电话挂断了。
先前唐旗刚刚出了个主意,让他找赵天行聊聊,结果电话还没等拨出去呢,郑渠代表赵天行先打来了电话。
应景了。
这意味着赵天行已经有了决定。
而自己则是晚了一步。
汪海悔恨不已,双手用力地搓了搓脸蛋子,故作镇定道:“不说了,我先去见赵会长,你们把集团这些年的项目归拢归拢,该断的尾巴,一样别留。”
枭雄落幕,汪海最后给出的安排只有这轻飘飘的一点。
随后离开了集团总部。
众人相继离开。
何殿虎和袁阔出来之后久久无言,最后何殿虎实在忍不住说道:“老袁,你觉得老汪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挺个屁啊!”
袁阔早就心里有数了:“你要是相信我,咱们该早做打算了,幸好这些年他看不上我们,很多脏事儿没让咱们掺和,要不然,咱们也跑不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找郑渠吧,老汪必死了,咱们得给自己留条后路,要不然你那些小三、小四、小五分分钟让你变成草原之王。”
“是这个道理。”何殿虎叹了口气,认命了:“唉,打死我都想不到,堂堂汪海居然输给了一个三线城市来的小瘪三。”
袁阔直来直去道:“你快别扯淡了,他是输给楚进了吗?他是输给自己了。”
“我早就说了,这几年老汪太飘,总觉得傍上麒麟会就可以横着走了,你张大眼睛看看,这是哪啊?”
“盛京啊,大哥,遍地都是龙的地方,他一条刚刚养肥的虫,就想翱翔九天了,能不摔死吗?”
袁阔话糙理不糙,句句都在点儿上。
与此同时,唐旗上了车,拿起手机拨通了郑渠的号码:“老郑,废话我不多说了,我手里汪氏的股份全都给你,你想个办法把我从集团里摘出来。”
……
年三十中午12点左右,楚进谢绝了罗家、穆家的邀请,准备订个饭店,好好感谢一下从龙江不辞劳苦赶来帮忙的岳芊芊、庐山、幽幽还有坦克等人,结果拿着手机拨打了一通,发现这几个家伙电话全部关机了。
站在大街上,楚进懵逼了半天,最终选择给陈子星打了个电话,陈述了自己遇到的情况。
陈子星听完回道:“哥,你是不是以为是因为你的电话,庐山组长和幽幽组长他们才去帮忙的?”
“不是吗?”
移交汪东的时候,楚进最信任的就是岳芊芊了,所以才请岳教授出山。
他也一直觉得岳芊芊即使程序和手续不合规也赶来帮了自己大忙,非常仗义。
可听陈子星话里的意思,貌似不是那么回事。
陈子星道:“哥,你太自我感觉良好哦,其实岳组长他们是有临时公干的,本来就接到了总局的通知,去盛京报道,你的事儿是凑巧。”
楚进:“不是,那他们也不用把手机关机啊,他们遇到什么事儿了?”
陈子星迟疑了一下:“是有点的事儿,但是公事,我不方便说,你也别问了。”
“子星,你还是不是我弟弟了?”
陈子星回:“哥,别难为我了,我真不能说,如果能说,岳组长他们早就告诉你了。”
听到这番话,楚进才意识到岳芊芊他们可能遇到难题了。
不过既然公事,不方便说,他也没有资格多问。
放下手机,楚进道:“完了,想还个人情也还不上了。”
许茹倩:“他们遇到什么事了?”
“公事,不方便说。”
许茹倩哦了一声,旋即笑道:“那改天再找他们也不迟,正好,我爸挂电话了,让你今天回家吃年夜饭。”
“我老泰山开窍了?”楚进一喜。
能让许永生主动邀请自己去许家吃饭,可真是不容易啊。
话说他还担心自己利用汪海的事儿摆了许永生一道,许永生不高兴呢。
但许茹倩却不以为然,道:“他开什么窍?是我爷爷要见你。”
“啊,老太爷啊!”楚进有点失望,不过也很高兴,起码自己可以光明正大进许家的门了。
……
另一边,国安九局总局大楼审讯室里,岳芊芊、幽幽、庐山被分别隔离了起来。
审讯室里,两名国安人员拿着资料问道:“岳组长,森田崎移送的路线,分局知情人都有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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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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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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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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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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