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没睡的王志华,头发像鸡窝似的,全然不顾地看着地图。
“是这里吗?”
“就是这。”
“民众说没说他们往哪个方向逃了。”
“临江路往北,钻进新华路的小路里了,这里面有几个监控是坏的,到这就没有踪迹了。”
王志华年纪轻轻就能当成禁毒支队的大队长,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他从专业院校开始就系统地学习了案件侦办的技巧、对跟踪、查访、甚至案犯心理都有一定研究,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所有科目就是名列前茅,是尖子生,参加工作之后,更是凭借着过人的智慧破了几起大案,积攒了极其丰富的刑侦经验。
王志华只往地图上扫了一眼,便飞快地指了几个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昨天晚上到现在,监控都已经看了过了吧,有类似案犯的人离开吗?”
“没有!”
“那就是这了,来,把跟吴家、陆家有关的所有资料都给我拿过来,对讲调频到公共频道,我有话说。”
片刻后,王志华拿着对讲,先是报了几条街道的名称之后,下令道:“所有协助排查的警员在这个范围内给我仔细搜索,相关人员去调两个小区的监控,就查昨天夜里12点到1点之间的监控,快……”Χiυmъ.cοΜ
王志华放下对讲,一看夏未知的警服上还有血迹,埋怨道:“小夏啊,你身上有伤,我说了,你不用来。”
夏未知扬起飒爽的小脸道:“不可能,张队都差点牺牲了,我要是不亲手抓住这些穷凶极恶的悍匪,誓不罢休。”
热火朝天的排查工作进行到六点半钟左右,王志华带队来到了一家名为运北橡胶厂的厂房外,敲开了门卫的门。
“大爷,我们是市公安局的,请您开门,配合我们调查。”
打更老头开了厂房大门,十几名警员鱼贯而入,有的给打更老头调查录口供,有的则是开始搜查厂房内外设施结构。
王志华站在厂房外面,看着厂房的详细资料,看了一会儿,他眉头一皱,冲着夏未知道:“小夏,这家橡胶厂的法人是谁?”
夏未知迅速调取资料:“张运北,籍贯就是本地的,十年前就开了这家橡胶厂,王队,有什么问题吗?”
王志华发动他那八核大脑,想了想道:“这个张运北跟吴氏集团的人有关系吗?”
“没有!”
“陆家呢?”
吴钧的母亲姓陆。
“资料显示没有。”
“不对。”
王志华想了想道:“我怎么记得我听说过这个名字呢?查,让队里调档案,查这几年的案件,肯定有记录,我不会记错。”
如今国家都实行全国联网,无论哪个省市县地区,只要有人犯了法,在公安部门记录在案过,那只要在电脑上敲个名字,就能从大数据库中把你查得底朝天。
一众警员见王志华专门提到张运北这个名字,顿时不敢大意,用手机联系队里调档去了。
也就是几分钟后,队里打来电话道:“王队,你的记忆力真是太好了,三年前,吴钧的舅舅陆野曾经跟张运北在西城一家ktv吸毒被捕过,当时还打了人,两个人都被行政拘留过,各半个月。”
“哎!总算有点眉目了,来人,给我搜,这个地方肯定是案犯藏身地点,同时通知地方派出所,给我找陆野和张运北的行踪,我马上就要。”
得知橡胶厂底细的王志华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冲进了厂房中,没过二十分钟,就查到了吴钧藏身的库房。
但库房的门是锁着的,门锁完好无损,王志华就让人叫来了看管库房打更小伙:“把库房打开。”
小伙战战兢兢地掏出了钥匙,捅了半天锁眼,也没捅开。
王志华死死盯着小伙的一举一动,莫名觉得这个家伙有点可疑。
这个打更小伙没犯案子,怎么害怕到这个地步,他看管的库房,难道连开个锁都这么困难吗?
王志华觉得可疑,但没有声张。
过了一会儿,库房打开,警员冲了进去,很快就在库房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装着一大堆零食和泡面食品袋子,地上还有一部摔碎了的老年机。
“王队,有发现!”
警员拿着手电筒,找到了库房的照明开关打开,库房瞬间变得灯火通明。
此时打更小伙已经哆嗦成一团了,鼻尖额头同时冒汗,手脚冰凉。
王志华再次扫了一眼小伙,立马将食品袋子拎了起来,定睛一瞧,马上回身看向小伙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这库房还住人吗?”
小伙都不敢正眼看王志华,嘴唇发白道:“以前我会跟几个朋友偷偷在里面打扑克牌,东西是我几个朋友买的,没吃完,可能忘在这里了吧。”
王志华哼了一声,直接从袋子里掏出一张超市给开的小票,他看了一眼上面时间,问道:“东西是什么时候买的?”
“这……我不清楚。”小伙浑身大汗淋漓。
王志华冷哼:“不清楚,那我给你提个醒,这张票据是昨天晚上八点多钟开具的,上面标明的是路口小超市的名字,我用不用派人去调取监控录像,看看谁买的东西?”
被王志华一诈,小伙双脚一软,顿时跪在了地上:“警察同志,跟我没关系啊,昨天是来了两个人,但那是我们老板打电话让我安排的,就说让他们在里面住一阵,让我给买些东西,还告诉我不用开门,让他们从窗户跳进去就行,剩下我就不用管了,也不能声张。”
众警员一听,全部围了过来,夏未知直接从手机里调取出吴钧、许城和小宏的照片道:“你说的人是他们吗?”
“最后那个我没见过,前两个确实来了。”
“人呢?”王志华吼道。
“我不知道啊,今天下午四点多钟,我看见厂房外面来了两台车,也不知道谁开来的,你们说的那两个人上车跟着几个人走了。”
“走了?跟谁走了,还不快说?”王志华听完,意识到找到重要线索了。
只不过让他费解的是,现在龙江全市排查力度这么大,吴钧这帮人不在这里躲居然还敢满世界乱跑?这是什么垃圾操作?
难不成他们真当警察是吃干饭呢?
王志华看了看小伙道:“你先别慌,告诉我,是什么样的车?一共几个人?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小伙如实作答。
王志华听完,下令道:“小刘,你把手机马上送回队里做技术检测,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修复手机,我要知道这部手机都打过哪些号码?”
“夏未知带着崔明、孙远皓、周勇,让临江路派出所的同志配合你们,马上逮捕陆野、张运北……都给我记住,现在几名案犯已经在一起了,他们很有可能准备外逃,马上封锁龙江市陆路、水路各条路线,不准放任何一个案犯逃出龙江,尤其要注意,其中有几个戴口罩的家伙,他们是有经验的悍匪,更是古武者,抓捕时一定要注意安全。”
“老赵,你带人马上回队里,把临江路、汾河路、井水街……这几条街道的监控全都给我调出来,锁定汉兰达和尼桑的行动路线。”
调取道路监控,可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因为龙江很大,一个路段上光是监控就十几个,再加上有些地方的监控可能年久失修意外损坏,所以要侦测两台车辆的路线,肯定要花上大把的时间。
掌握了线索之后,王志华带队直接杀到了交通部门去看道路监控,并且这一看,就是两个多小时。
时间来到夜里10点半钟左右,道路监控中的汉兰达和尼桑车辆在北工街的街口消失了。
随后王志华命人继续排查临近北工街其他几个路口的道路监控,想要看看案犯逃窜车辆究竟在哪,结果没有进一步线索。
也就是说,车辆行驶过北工街之后,就仿佛人间蒸发了,谁也没找到。
这一下,可把王志华、夏未知难倒了。
王志华跟几个带队的队长坐在交通部门的道路监控室里,看着墙上的大量液晶屏幕,眉宇紧蹙道:“不对啊,吴钧和许城犯了案子,应该想尽一切办法往外逃,他们没事跑回南城干什么?”
“是啊,这伙匪徒的思路还真奇怪,难道他们知道我们已经查到了临江路的橡胶厂,又知道逃不出来,转向下一个藏身窝点了?”
“不会吧?他们怎么会知道,除非警队里有……”
“啪!”
话音未落,王志华拍了下桌子道:“先不要急着下定论,大家再仔细想一想,就算他们知道我们查到了橡胶厂,也不会在四点多钟才走,因为我们赶到橡胶厂的时候都快八点了,连我们都不知道会查到那,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王志华思路非常清晰。
几个队长听完连连点头。
王志华盯着地图看了半天,问道:“这片区域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甘心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过来呢?还这么张扬?”
夏未知把脑袋凑了过来,盯着地图看了半天,突然一怔,指着地面上面一个小区道:“这不是豪门怡景吗?”
“你认得这里?”王志华抬头。
夏未知惊悚道:“这,楚进住这啊,刚搬进去不久!”
“你说什么?”
王志华听完,瞬间头皮发麻。
吴钧等案犯,明知道已经被通缉了,非但没有找个藏身之所躲起来,反而明目张胆的在全城排查之下,开着车跑到了楚进家附近。
这是什么意思?
案件调查进展到此刻,那就是傻子也明白过来了。
禁毒大队之所以能掌握吴钧和观星的交易线索,就是因为当初楚进在钓鱼场有所发现,将情况汇报给了张国政和夏未知。
也就是说,他们交易失败,完全是因为楚进提供了双方曾经接过头的线索,才导致有这么一天出现的。
那如果吴钧得知了交易失败的原因,肯定恨不得把楚进嚼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啊。
这样就可以解释了,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楚进家附近。
而这,也是让王志华最恼火的地方。
犯了特大贩毒案件的罪犯,不赶紧逃离龙江,还敢明目张胆的向提供线索的民众寻仇报复,如果让他们成功了,社会的安定何在?民众的安全怎样保障?谁还会给警队提供犯罪线索?警队的威严又在哪里体现?国家安定又怎么去维护?
想到这里,王志华气得暴跳如雷,急切地吼道:“小夏,快给楚进打电话,所有一线警员马上下楼,去豪门怡景。”
下完了命令,王志华像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同时还看了看手表,时间正好定格在10点45分。
“再快点,小夏,马上通知楚进,让他注意安全,算了,你把他电话号给我,我跟他说。”
下了楼,王志华还没上车,就喊道:“通知当地派出所出警,告诉派出所的民警,拉着警笛过去,别离的太近,案犯都是穷凶极罪之徒,身上必定有大火力配备,把人给我吓跑就好,别跟他们交手,同时让交管部门监控豪门怡景方圆五公里内的所有道路监控,给我锁定这帮案犯。”
领队队长听完,不甘道:“队长,这么弄,他们跑了怎么办?”
王志华眼珠子一瞪,吼道:“你要明白,民众的安全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的,案犯跑了可以再抓,民众的性命受到了威胁,就是我们最大的渎职,不考虑,先把人给我吓跑。”
一句话,说的队长哑口无言,而这句话直接反映出王志华的个人专业素养。
他是因为夏未知跟楚进有点小摩擦,但是到了关键时刻,身为华国公安警队中的一员,他的个人素养和品德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而距离王局给他下的军令状,直到查出吴钧等人的轨迹和线索,才过去了十几个小时,王志华就调查和分析出了吴钧等人的行动路线以及下一步行动,也显示出了他强大的个人业务能力。
……
另一边,南城区某茶馆,岳芊芊身穿黑色紧身皮衣风风火火地从茶馆里走出来,飞快地钻进了一辆国产越野的驾驶室。
“喂,我知道了,豪门怡景,我马上过去跟冷芒汇合。”岳芊芊拿着电话,急得面色泛红。
电话里传来一个声音道:“无论如何,给我抓住那个会紫煞掌的悍匪,这件事估计会跟国外有关。”
“我明白。”岳芊芊挂断电话,行事作风异常干练的给了一脚地板油,国产越野发出一声刺耳的音浪,直奔豪门怡景狂奔而去。
……
另一边,豪门怡景别墅小区的某个私家花园外面,一名戴着口罩的男子蹲在某别墅后方的阴暗角落里,对着耳窝里佩戴的微型对讲道:“妖哥,一切准备就绪。”
“切断!”
“滋啦!”
神秘男子按下了手中的专业设备,随后小区的监控室所有屏幕泛起了雪花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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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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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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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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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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