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灿陪着夜海霓下了近两个小时的象棋后才离开。
顾启平送着封灿一路出了住楼处,在一处草坪地停下了脚步,他略有担心的看封灿,“封灿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啊,看着她现在这个模样,我很高兴。她记起了自己是谁,也变得更清醒。比我预想中还要好。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和外婆了。”封灿微笑道谢。
顾启平心中却是不安,“医生说孩子已经成了她的一个执念,如果真的选择让她忘了这个孩子,彻底醒过来那跟孩子有关的任何事情就不能提,我们不得不给她编了一些故事,才让她恢复到这个样子。”
“你不用特意跟我解释,当初这个治疗方案是我们大家一起定下来的。从确定治疗方案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想像到了今天的样子。”封灿看向顾启平,“顾叔我想跟你说声谢谢,如果不是你告诉她,恐怕她还不会知道有我这样一个好朋友,现在能和她做朋友,让她跟我说着她的那些秘密,我已经很知足了。”
顾启平望着面前的封灿,为她的懂事而心疼,这个孩子永远都是这样,为了不让身边的人为难,痛苦,宁愿自己去承担一些事情,背负一些结果。
他知道封灿对自己亲生母亲有过多少期待,也想着拥有母女之情,现在他们选择让夜海霓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孩子,对于封灿来说怎么会不难受。
“对了,顾叔我这一次过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商量。”封灿不想顾启平用那种心疼又可怜的目光再看自己,索性转了话题,“过几天就是苏氏集团的董事会了,在会议上我会将苏魏彻底从董事长的位置上踢下去,更会让陶婉揭穿当初他对我妈妈做的事,梁璇那边也会配合,所以……”
“你想让海霓做为当事人出现?”顾启平不可置信。
封灿点头,“是,前几天我就找过我妈的主治医生,他说现在我妈妈的状态,所说的话是可以做为证据的。只要……”
“不可以,我不同意,”顾启平打断封灿的话,语气里无法掩示的生气,“封灿,我们好不容易让海霓恢复记忆,又花了不少时间让她淡化过去的痛苦,告诉她已经过了20多年,让她不再被那些可怕的记忆折磨。你现在却要她去做这样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一旦她出现在公众的面前,她就一次次回忆过去的痛苦吗?”www.xiumb.com
“你认为她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吗?顾叔,当年我妈妈承受的痛苦就这么过去了?苏魏做过的那些事情我们真的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吗?”
封灿说:“让苏魏为过去的事情付出代价,接受法律的治裁,才是让我妈妈真正从过去痛苦里走出来的唯一办法。”
顾启平双眉紧皱,“你的话我能理解,但这样的做法我不接受。封灿,她虽然是你的母亲,但是这段时间日夜守在她身边的人却是我,你不会知道她刚开始记忆那段黑暗时光时有多么的痛苦不堪。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再一次次提起,哪怕你是她的亲生女儿我也不允许你这么做。”
“顾叔,我没办法替她做决定,同样的你也没有办法替她做决定。她才是当年经历所有痛苦的人,也是她被折磨了这么多年。我认为这件事情要由她自己决定。”封灿说。
顾启平果断拒绝,“不需要,封灿我不允许你去她面前说这件事情。”
“可是……”封灿的话还没有说话,厉兰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她打断了封灿的话,“这件事情我同意顾启平的决定。”
封灿目光越过顾启平落在厉兰的身上,“外婆……”
“灿灿,”厉兰走到封灿面前,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也明白你做到这一步内心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但是我不同意。”
“为什么?”封灿困惑不解,“外婆,难道你就不想欺负妈妈的人得到惩罚,不想这件事情做个了结吗?”
“我当然希望,但是这件事情要是建立在了海霓的痛苦上,我不同意。”厉兰说:“这20多年里,每个日夜我都是痛苦的,我多么希望我的女儿可以和别人一样正常的恋爱,结婚,生子。可我又清楚这一切都太难了,当时我没有任何奢望,只希望她平安就行。”
“我是随时都会入土的人了,最担心的就是海霓在我死后没人照顾,后来和你相认,又遇见顾启平,就已满足想着海霓这一生都有人照顾了。哪还能想到今天她能想起过去的一切,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医生说只要再有半年,她就能出院了,剩下的日子都可以正常生活,和别人没有两样。”
厉兰说着眼眶泛了红,“灿灿这对于我来说是莫大的奇迹。做为一个母亲我已经知足,我不想再管那些人有什么下场,我只想海霓安稳度过余生,不要再受任何危险,更不希望她以后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或许一开始人们会讨论,可是时间久一些,他们就不会再……”
“灿灿够了。”厉兰没让封灿继续说下去,“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情我坚决不会同意,你也不要到你妈妈的面前去说,如果你还认我做外婆,把她当成你妈妈就要再提这件事情。”
封灿低垂眼,讪讪的苦笑,“我又没有需要去忘记什么事,怎么会不把她当成我妈妈。”
厉兰听了封灿的话再看封灿的模样,深知自己说错了话,心头一紧,“灿灿,对不起我一时心急说错了话。”
“外婆,”封灿看着厉兰,“你有没有想过,我做这件事情不只是为了我妈妈?”
“那你还为谁?”厉兰问。
封灿嘲弄一笑,“为了我自己。外婆,苏魏伤害的人从来不是只有我妈妈一个人,我和她是一同坠落的。我深知她的痛苦,她当年的绝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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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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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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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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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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