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
“为什么?”
“你挺挑的。不是挑背景,是挑骨气。你喜欢的人应该不管遇见什么事情估计不会去月色撩人工作。”苏彦道,其实他没说的话是,他觉得封灿心里恐怕只看得见裴亦州一人。xǐυmь.℃òm
封灿很满意苏彦的回答,“你说的对。不过我确实认识他,我们是在同一个孤儿院长大的。成年后我们一起离开了孤儿院,那时候一起离开的还有一个女孩。他跟那个女孩是一对恋人。后来因为工作我们分开了,等我们再相遇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们出了事。”
“什么事?”
“许安惹上了赌博。他不仅赌光了自己的钱,连女孩的钱也不放过。我劝过女孩离开,因为许安早就不再是以前的许安。女孩舍不得,我也没再劝了。”
“我后悔我没再劝她,因为过了一个星期后女孩就去世了。原因是许安带了男人回去,他把女孩送出去给那些男人们抵债,被污辱后,女孩从22楼一跃而下,当时她才19岁。她最大的愿望是一个爱她的人,组成一个家庭,她不再是孤儿。”
封灿想起那段记忆。
痛苦又无力又自责。
“我该带她走的。”封灿再忆起那时仍会觉得痛楚。
苏彦伸手拍了拍封灿的肩,无声的安慰。
“我以为许安会在里面呆一辈子,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就出来了,而且还进了月色撩人。”
“你要是不想再看见他我可以让他永远都不再青城出现。”苏彦说。
封灿摇了摇头,“不用了。女孩在死前给我发了条信息,她说,让我别恨许安。说许安只是犯错了,他只是从孤儿院出来后被人带坏了,她说我们是一起离开的孤儿院,以后让我多照顾一下许安。”
苏彦无言以对。
“是不是很难理解?”封灿回问苏彦。
苏彦点点头,“确实难以理解。”
“可是我懂她。因为她是孤儿,她生下就在孤儿院长大。一个人感受过孤单就会非常害怕那种滋味。”封灿转过头,不想再多说,“我有些困想睡觉了,你先回去吧。”
“好,有需要我的话给我信息。”苏彦内心想陪着封灿却又怕她不喜便没有留下。
苏彦离开,封灿才觉得心底的无尽的痛苦和孤寂一齐从心底涌出,那种无数个日日夜夜里纠缠着她的孤寂,那种身边再无一人的黑暗。
他们不会懂。
没有经历过人怎么会懂。
封灿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紧紧拥着自己,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底那个空洞散发出的寂寥少些。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一声又一声,一次又一次,停止后又想起,似乎非要的将封灿在这种自我舔舐伤口的悲伤里拉出来。
“喂。”封灿别无选择接起电话。
“是我。”裴亦州一丝不变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封灿闭着眼,“有事?”
“小问号发了低烧,闹到现在没睡,他想听你给他讲故事。”裴亦州正躺在小问号身旁,小问号的体温比平时高了些,要不是明显感受到他的不舒服,裴亦州都怀疑他是在装病。
原本要挂断电话的封灿,只能强迫自己将那些情绪从心底剔除,“你把手机递给小问号我给他讲吧。”
“恩。”裴亦州原本递过去的手顿了下,下一秒他按了免提,将手机握在掌心,“你讲吧。”
封灿轻柔的声音如潺水般从手机传出,一点点的涌进父子两的心中。
婚姻三年裴亦州见识过封灿的温柔,离婚后才看清原来她的温柔其实是非常难得的,以至于现在再听见她这样的轻柔的声音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只是在倾刻间,裴亦州突然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失去了封灿的温柔和耐心,失去了封灿对她的独一无二的态度。现在他在封灿那里得到的是跟别人一样的对待,她可以对他是灵动的,是傲骄的,是得意的,甚至是讨厌的,唯独不再是温柔的。
意识到这一点,裴亦州的心头似压了块石头,沉闷的令人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感情,也令人想要甩掉这种情感。
“小问号睡了吗?”柔和的提问打断了裴亦州的思绪,裴亦州低头望了眼怀中早已睡去的小问号,蹑手蹑脚的从他身边离开,出了房间才回应封灿的话,“他睡了。”
“睡了就好,最近换季天气变换大,小孩子最容易感冒,你让阿姨多注意些。”封灿还是多嘴了句。
“你心情不好。”裴亦州突然道。
封灿蜷缩着的身体微微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声音跟以前不一样。”仅管她努力的温柔可他就是能听出不同。
可能是因为深夜了。
可能是因为她又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回忆。
也可能是因为她怀着孩子,反正裴亦州这句说不上热切的问话让封灿鼻酸,在苏彦都没有落下的眼泪,这会尽无声的落下。
“我……”封灿喉咙哽咽,“我没事。”
“在苏家过得不开心?”裴亦州眉头不自然皱起。
明知道裴亦州看不见,封灿还是摇了摇头,“才不是因为他们。”
苏家的人再怎么样哪里能让她流泪,对他们失望的眼泪早在19年前就流光了。
“那是因为谁?”
“裴亦州,”封灿决定了,就当今晚的电话是一个梦,哪怕明天她会嘲笑自己跟前夫通了电话,还在前夫面前示了弱,这会她就是想说,谁都不能阻止,“你知道孤单的感觉吗?”
手机里只剩下沉默。
封灿等了许久,一直都没有等到裴亦州的回答,期待渐渐消失,“算了,当我没……”
“知道。”在封灿以为裴亦州不再回答时,裴亦州突然开了口。
“是嘛,”封灿揉了揉鼻尖,不太相信,“我可是裴少,裴家唯一的少爷,从小身边都围着一大群人,你还知道什么是孤单。”
“恩。”裴亦州应声。
封灿说:“那你说孤单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裴亦州站在落在窗前,望着窗户外灯光通明的城市,听着封灿还不时抽泣声音,心口裂开一丝细缝,不自觉就将那时的感受说出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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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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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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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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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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