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与众人见了面儿,李诗月先开口对扑咩道:“不知道族长得罪了谁?让他们这么恨你呢?”这话说得开门见山,让扑咩族长心中一紧,看一看在座的其他人,那些人的脸色也有些异样,只是现如今情况不明,在外人面前,有些话不太方便说。众人相互间耳语了几句,然后都看李诗月。
这时候扑咩族长道:“李先生这话什么意思?能解释解释么?”诗月遂道:“族长不觉得奇怪么?这么多人一块儿中毒,而且还卡在卖粮的时候。我一路上过来,除了族长家附近这几条街,别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中毒的人,不奇怪么?
死人这事儿,才刚刚发生,除了我过来看了看,其他人连来都没来,更别说查了。就算快马加鞭去报信,离咱们远的,知道这事儿的也不会太多。为何一开始就有人带口风,说什么‘宋人在粮里下的毒’的话,而且各处都传遍了?可知是早有预谋的。这么拙劣的借刀杀人,明显是有人想挑拨族长和李副使的关系,把族长当小孩子耍弄了!”
听见李诗月这么说,扑咩族长便问道:“既然先生这么说,是查出什么眉目了么?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死的?”诗月遂道:“倘若我看得没错的话,那些人致死的原因,是因为水井里被人投了砒*霜。”
诗月这个话一说出来,宾客们登时就炸了锅,立刻在一块议论起来。诗月不顾他们的议论,又对扑咩族长道:“不信的话,你们大可以找几个郎中过来,再查一遍。这种事儿叫巫师基本没有用。至于族长家里那几个门丁,死前曾经呕吐过,牙关咬紧,眼珠突出,手脚又都是扭曲的模样。我闻了味道,应该是酒饭里被人下了细辛。”
哪个与扑咩一族的有仇,不但其他人都知道,扑咩族长的心里面,也明镜似的,立刻就能点出来人名。只是手上没证据,在李诗月跟前不好说。
这件事仔细想一想,着实有些令人后怕:现放着家里面那么多守卫,扑咩族长家里的人,就这么容易被放倒了。那几个门丁吃饭的碗盘,族长都已经见过了,是北面那家熟悉的酒楼常用的。因为昨天说要招待人,他们昨夜曾过来送过菜。
这件事情发生之前,在座的曾经商量说,等扑咩族长一回来,大家要一块儿商量事儿,晚上在一块儿再吃个酒。谁知道昨天事情有变动:扑咩族长因件事儿,在路上耽搁了,昨晚上就没能赶回来。突然的变故,对方不知道,就派人过来下毒了。
正因为昨夜族长没回来,这一帮客人就没到。扑咩族长的几个儿子,把歌女叫过去唱了半宿,忘了酒楼送菜的这回事儿。
那几个门丁,见酒菜惹出肚里的馋虫,干脆把盘子端过去,一股脑全吃了,也就全被毒倒了。族长们忍不住庆幸说,幸亏扑咩族长那个厮,昨夜没回来。真回来了,现在在那里躺着的,就是我们兄弟几个了!
小命差一点没了这事儿,这几个族长都想到了。后怕之余,有个心直口快的族长,直接就破口大骂道:“杀了咱们,然后嫁祸给李副使,这条计够毒!出主意的不是别人,就是咩布那一伙!长生天有眼,让他们的诡计没得逞!”
众人一叠声跟着道:“是啊,哥哥!这件事别人不敢做,敢做的就咩布那一伙!”、“哥哥,不能再继续等着了,咱们必须得反击了!”、“是啊,你顾全大局不肯杀他,他们已先一步动手了!”
吵嚷声里面,扑咩族长也怒了道:“以前看在大局上,为了咱蕃人过几天太平的日子,他咩布接二连三的挑衅我,我都忍了。可结果呢?忍耐非但没能换来和平,反倒让他们得寸进尺,于今干脆想赶尽杀绝了!如今我也看明白了:对付咩布这种人,忍让根本就不行,得跟他干了!”
众人全都应和道:“对!再继续忍下去也没活路,干脆跟他们拼了吧!最坏不就是一死么?!”以前每次咩布族闹事的时候,扑咩族长都说叫忍耐。如今连他也这么说了,众人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回去整顿人马,直接杀去咩布家里。不管这一仗赢不赢,起码也闹一个鱼死网破!
就在众人义愤填膺的时候,李诗月坐在那说道:“各位族长,这就开始起兵了?!这件事还牵连到李副使,我今天忙了一早上,饭都没吃,帮你们查出原因来,就把我撇下不管了,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因这个话儿,众人又想到李诗月,询问他道:“怎么,起兵这事儿,李先生也想加入么?!李副使倘若站俺们,可以把你们当成个友军,一块儿结盟!”有人便道:“李先生若肯加入的话,我们可以跟哥哥说,让你当俺们联军的军师!”
李诗月道:“结盟不结盟先不说,原谅我说几句泼大家冷水的话:我来了盐州这些天,各位族长的情况,我也多少了解了。说句不好听的话:硬拼起来,就算你们加在一块儿,也未必是咩布的对手啊!再说咩布族长的拥趸,比列位可是只多不少。第一仗不大获全胜的话,你们马上就得被包围,我问列位一句话:这个结局你们想要么?”
这话有人不爱听道:“我就说宋人奸诈没血性,你们不听,还想让他做军师!既然这么不看好咱们,咱们也别张这个口,叫人家结盟!”一听见说出不好的来,扑咩急忙叫那厮闭嘴,对诗月道:“李先生这个话有道理,不知道先生有什么好主意?”
诗月便就笑了道:“说你们智略不足吧,你们还不信,反说我奸诈:现成的证据都在面前,你们怎么不知道用?还准备抱窝孵小的?拿着到知州那告状去!”这话有人不赞成道:“找知州告状?这事儿我看行不通。知州的屁股就是个歪的,他能帮咱们讨公道?能有个屁用!”
李诗月道:“这个状赢不赢不重要,咱们的目的,是让知州行事收敛一点,不要偏向得太厉害。也让盐州人知道,咩布一行人不可靠!把中间那些人的人心,往你们这边拉一拉。
也让咩布那一干党羽做事的时候,多想一想自己的后路,别死心塌地的什么都跟。最重要的一点:倘若族长们愿意的话,趁这个机会,我也可以劝劝李副使,让他跟你们结个盟!”
对此有人想起来道:“哥哥,我看告一状也行!南郊这边是咱的地盘,这么多人呢,查出来下毒的不难。到那个时候,看看他咩布救不救?他救的话,就说明这件事是他指使的。他若装着不知情,赶紧把自己撇清了,我看哪个傻犊子再帮他做事!”
为这事儿众人商议了一番,口内都道:“告状也行,咩布做出这样的事,这个时候,肯定在家里等着听信呢。一旦知道了这边的消息,肯定会有下一步打算。在明天去知州那告状之前,这件事不要往外传,免得让他们有了预备。”
当日善后,有人投毒的这件事儿,扑咩族长不许叫公开,外人问时,就说是有人中了酒毒,晚上吃多了就醉倒死了。李诗月当日曾来过的事儿,扑咩族长也叮嘱了,叫南郊这些人不许说。那几个族长,也不敢在南郊留太久,都急匆匆回去安排好人马,以防突然发生了战事。
知道对扑咩下了毒,咩布族长一宿没睡,一直在家里等回信。办事的不知道怎么了,出去那么久一直没回音。因此一听说知州召集人议事,商议共同应对饥荒的时候,咩布族长一反常态,立刻就跟着过去了。
到了那一看,扑咩族长那个厮,已先到了。那厮没有事儿不说,脸色看上去还红润得很,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这就坏了!
见这个情况,咩布选了个与扑咩临近的座位,口里打探消息道:“知州议事,哥哥这么早就到了?真是响应号召啊!”扑咩抬了抬眼皮道:“哦,我来的不算太早啊。倒是咩布族长你,顶着对黑眼圈就来了,这是熬夜了?”
咩布又道:“我听说前天南郊出了事,有人卖的粮不行,不少人突然中了毒,不知族长听说了么?这不是儿戏,哥哥可得小心点!”
扑咩便道:“我刚从洪州那回来呢,家里还没顾得上去。真的有中毒这件事儿?我还没听说呢。不知道族长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咩布遥指着对面道:“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族长还不知道?这事儿连知州都惊动了,李承治卖的那批货,出了问题。而且不单单你们南郊,连我们凤梁那,也死了不少。咱们这两家被害的,就应该一块儿讨赔偿。要了钱来,咱两家平分,你看这事儿怎么样?”xiumb.com
咩布的心思,如今扑咩是看出来了:知道有灾,这厮早就囤足了粮,指望着这次能高价卖,发一笔大财。谁知道李承治也弄了粮过来,在盐州各处平价卖,这就砸了咩布的买卖。这厮气了,故意做出这么个局来,一来把李承治彻底搞臭,让李承治没办法再继续卖粮。
二来借助投毒的机会,能干掉扑咩就最好了。倘若不成功,就可以邀请咩布一族,一块儿问李承治讨赔偿。
一旦因这事儿闹起来,李承治和扑咩这两个,便是敌对的关系,就不能联合起来对付咩布,在盐州这里,仍旧是咩布族独大,没有哪个能威胁他。真是打了个好盘算,想一石二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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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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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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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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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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