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龙卫的刘营使。刘营使边走边骂道:“仗没打完,自家人里面先造了反了!我倒要看看,是哪几个猴儿扯了旗儿,冒充他娘的齐天大圣!阳间盛不下你们了?!”
这个时候,人群里玉堂已撕扯得累了,玉堂手里的那把铁铲,被刘营使的亲随夺下来,刘营使看着两个道:“哼,动静闹的倒挺大,原来是摆设!你们俩真个是好汉,现在就写下生死状,把军使、宣抚一并都请来,一对一真刀真枪的干!弄这么个破玩意儿耍猴戏呢,也不怕丢人!”
骂了一会儿,见旁边那些人仍不见散,刘营使便朝着旁边骂:“都还围在这儿干什么?收了你们的看戏钱,不看能亏?!”听见这话儿,旁边围着的一哄就散了。
剩下为头的两个人,刘营使便就带回来,一并交与罗军使发落。一看见玉堂罗弈就摇头:就这个厮,走到哪儿都不是省心的,果然这次又闯出祸来!说他几句,玉堂反倒有理了,瞪着眼好像要吃人,只管大声咆哮道:“当初他们乱指挥,大军让人家包围了,怎么你不去拦着?但凡有一个明白的,何至于今天成这个鸟样?!”
挨了罗弈一通骂,玉堂仍旧咆哮道:“要杀就杀,你今天干脆给我个痛快的!我的兄弟也死光了,我一个人活着也没意思!”“打死那贼驴我给他偿命,不连累你!”“老爷不服,就算打死我也不服!”
眼看着时间已不早了,两边还没有缓和的迹象,有人端过来两碗饭,笑着跟罗弈说话道:“军使一天都没有吃饭,什么事儿等到吃完了再说!”因这个话儿,罗弈真就吃起来,边吃便问玉堂道:“白玉堂,晚饭你还想吃么?”玉堂立刻回复道:“我今天就算饿死了,也不你们龙卫的鸟饭!
当日玉堂挨一通骂,罗弈放他回来反省的时候,玉堂心里的这股火儿,仍没有散,一直在胸口里闷闷的。才刚说到激动的时候,玉堂头上的青筋似乎要爆了,幸而有个消息说,展昭醒了,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一整天总算有一件好事儿。
今天玉堂打人的事情,闹得忒大,寨里面到处都在传,展昭都已经知道了。因罗弈来了,白玉堂被罗弈叫过去骂,有几个好奇心强的人,隔着墙偷偷跟过去听,费力气听了个三言两语,他们立刻就跑回来,当成个新文对别人说。七嘴八舌这么一传,立刻所有人都知道了。
时间不早了,夜色已愈来愈深了,周围也渐渐没有了人声,一切都已经静谧下来。玉堂坐在展昭旁边,两只眼盯着一个东西,一句话不说。近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愈往深里想,玉堂心里面愈过不去。
就这么自己琢磨时,不知道怎么,玉堂就钻进了牛角尖,心里有一个念头道:“之所以能到今天这样,全都是上面人乱指挥,把下面的人命不当回事儿。有他们在那里扯后腿,宋军永远别想着好!
最大的敌人不在对家,就在自己人里面。既然是这样,索性晚爷豁出去一条命,把那些鸟厮们全都砍了,没掣肘的,宋军到时候就好了!”
想到这时,好像鬼使神差一般,玉堂突然站起来,抬起腿就往外面走。才刚玉堂坐在这里时,展昭已经盯着他很久了。见他要走,展昭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立刻就抓住了他的手。玉堂生气甩了两下,没有甩开,展昭重伤初愈的人,手劲似乎还挺大。
玉堂回头,用眼睛恶狠狠盯着他看,意思叫放手。然而展昭并不怕,完全没有妥协的迹象。自己心底最深的秘密,突然被别人看穿了,而且他还站在反面,玉堂一下子就急了,心里有一个声音道:“想阻止我,那么你也去死吧!”
这时候帐里面静悄悄地,除了他俩,其他人一个也没有,正方便行事。玉堂不由迈了两步,转到展昭的侧面,眯一双眼,连嘴唇也一块儿紧抿起来,接下来的一步,他要把手伸向展昭的脖子,然后再扼断他的喉咙,杀人灭口了就直接走!
危急的时候,突然外面有一阵哄闹,不少人接连进来了,玉堂立刻就停了手。进来的这些是一群军士,一进来他们就大声道:“展指挥,俺们听说你好了,就过来看看!没有打扰你休息么?”“指挥,你现在肯定饿了吧!今晚火头做了好饭,俺们带来了好几样,你赶紧尝尝,可香了!”
还有个带着花篮的,把花篮递过来说话道:“展指挥,你看看这个是什么?好看不?”展昭接过来笑了道:“好看。你编的么?手真是巧。”那个人因为被夸了,立刻高兴了告诉道:“荒山野岭的,俺们也不知送什么好,去外面摘了几朵野花,胡乱编了个篮子。你要是喜欢,就摆着看吧!”展昭笑道:“野花都开了,春天来了。”
帐里人多,一群人闹闹哄哄的,直接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个时候,玉堂已经回过神来,悄没声躲到了人背后,偷偷往这边看了两眼。展昭的神色一如往常,才刚的一切像做梦似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才刚玉堂的举动,展昭像完全不知道,别人也看不出一丝儿端倪来。
等到冷静下来时,玉堂自己便觉得说,他的三魂七魄里面,其实藏着一个恶魔。只是平时隐藏的深,没有显露的机会。一旦不小心没控制住,真不知能干出什么来。对此玉堂自嘲道:“等我死了,可能会直接下地狱吧。”
玉堂从人群里退出去,一个人悄悄从帐里出来,在外面乱走。走着走着,谁知又遇到了刘营使。刘营使不是一个人,正在跟几个闲人说话。玉堂不愿意打招呼,直接装作没看见,拐个弯儿想溜。偏偏刘营使眼睛尖,老远就喊道:“那什么,小白!你过来,我有个事情跟你说。”
因刘营使叫,玉堂走过来赔笑道:“营使在呢?才刚我真没看见你!有什么事儿么?”刘营使道:“骂你几句,你别避猫鼠似的见我就躲,放心吧,是件好事儿!罗军使让你过去呢!”
这一次见面儿,玉堂这厮,也不继续装硬了,直接告诉罗弈说,之前都是他不好,白白让上官担心了。只是这一次他得走,不能继续在后方待着,要去前面打仗去。白玉堂转变的这么快,一下子就好了,倒是出乎罗弈的预料。
罗弈来回踱了几个步,走近来看了看玉堂的神情,知道这不是赌气话,也就放了心告诉道:“没有马了,步兵你要么?”玉堂立刻回复道:“只要能到前面去,就算一个人不给,我也去了。”
罗弈遂就定下来道:“如今拨给你五百的人,你就是龙卫左厢第十五指挥的指挥使。有了职位,往后就不是野马了,再顶着干,就该按照军法从事,该罚就罚,该砍就砍了。”玉堂随即承诺道:“悉听尊命。”
之前寨里打架的那件事儿,不过是平蛮途中一件极其微小的事情,很快就过去了,没多久众人就忘记了。衡阳城被宋军夺回来,粮道打通,宋军连战连捷的消息,很快就传得到处都是。Χiυmъ.cοΜ
见局势不好,侬军那边不敢恋战,侬志忠都已经撤走了。虽说领头的那个走了,可侬军数万的大军,没办法及时撤干净,被宋军包围剿灭的不少,还有些自动投降的。侬军情况最糟的时候,侬继宗、侬继封这两个,随身只剩下了近千的人马,两个人来不及收拾残兵,急匆匆就往南遁逃了。
前方的战事不断传来,一件件都是些好消息。寨里的伤兵们听说了,立刻围在一块儿议论。一个便道:“你们全都听说了么?!侬志忠那鸟厮扛不住,撒腿儿跑了!”
另一个道:“听见了!以前打仗的时候,这个也说侬志忠,那个也说侬志忠,我以为侬志忠有多厉害,原来就是一个纸猫!也就是老爷伤势未愈。不然的话,我亲自把那个侬志忠抓了,能让他活着逃出去?!”
旁边立刻有笑的道:“张哥,你什么德行,别人不知道,咱们俩都是一个都的,我可知道的透透的,这牛皮吹得有点大!”
众人笑了一会儿后,有人便问道:“喂,你们说,等仗打完了,咱们回家去干什么?”墙角有一个回复的道:“等打完仗,我跟我姐夫做买卖去!你知道么?战前他们家做炊饼,一天做上几百个,不到下午就卖完了。一年下来,足足能赚四十两!”
立刻有一个嘲笑的道:“啥?四十两?不行,不行,这点银子够干个屁!在我老家,我爹开了个棺材铺,一年若挣了六十两,全家都跟着皱眉头:赚的少了!给你们说,在当地提起来我家的棺材,那可是响当当的老字号。当初我们家店铺开张的时候,办了三天的流水席,十里八乡的都来了,连知县都过去捧场了!到现在我家还有块匾,是知府相公送的呢!”
正说着时,有人突然站起来,叹一句道:“哎,听饿了,我得去厨房找点吃的。娘的,这鸟伤到底啥时候好?我得赶紧回去打仗。成天听傻儿凹们吹牛皮,我耳朵都快听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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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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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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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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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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