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州衙已经是静悄悄的,早就没了人处理公事,只剩下门口那几个守卫。众人急忙对守卫道:“大事不好!我们是北面太平场的守军,有要紧的事情见知州相公!”守卫的一脸不耐烦道:“知州相公已经歇了,有什么事儿,你等明天天亮了再说吧!”
求援的急道:“太平场已经失守了,急需要援军!耽误了军情,你们几个能负责么?赶紧去把相公叫醒!”说话的这厮,本来还支支吾吾的不愿意去,另一个守卫急忙道:“不看见他们身上的血迹?必然是出了大事情!相公对太平场一向重视,别耽搁了大事儿!”因这个话儿,那个人也就紧张起来,小跑着往里面递信去了。
贺州的知州顾堃这边,一听见突然有紧急的军情,太平场军士过来求援,吓了一跳。顾知州急忙从被窝中爬起来,穿戴好了,然后把众人叫过来问道:“到底是什么紧急的军情?太平场情况怎么样?你们快说!”
来的人便道:“不知从哪里来了支人马,足足能有上万人,今晚从南面攻破了营寨,知寨在乱军之中战死,太平场已经失守了!求相公赶紧发兵去救援!”
因这个话儿,顾知州立刻询问道:“难道蛮瑶不是从北面杀来,居然从南面攻打的么?”其中一个人回话道:“小人认得蛮瑶的长相,不是他们!好像是侬智高手下的蛮人!知州相公,侬军从南边杀过来了,俺们根本抵挡不住!”
一听见这话儿顾堃就急了:赵允明和张全至今未归,城内虽然还有人,可黄知古、盘杰那两路蛮瑶,在北面虎视眈眈的。看他们架势,随时都可能打过来!如今侬智高人马也到了,太平场居然去了上万人,可怎么好!
求援的不知道知州的难处,仍旧在苦苦哀求道:“太平场危急,大军的粮食,不能落入蛮人的手里,求相公赶紧拨人去救!”顾堃便道:“你们莫急,赶紧先下去裹伤吧,我看看怎么调拨人马。”
因军情紧急,顾知州急忙派了人,把城内的贺巡检叫过来问道:“赵允明和张全这两拨人,还有多久能赶到贺州?你跟他们俩联系了么?”贺巡检回道:“回相公话,傍晚传过来消息说,他们已经到黄坪冲了。按路程算,赶过来可能得两、三个时辰!”
顾知州捻着胡须道:“两、三个时辰?那么太平场来不及救了!”贺巡检又道:“我听赵押监告诉说,潭州都监蒋偕那厮,已经率领两千的人马,比他们先一步过来了!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末将才刚派人出去打探,打探的回来告诉说,蒋都监突然没有了行踪,在路上消失不见了!”
“不见了”这个话儿顾知州不信,不满意道:“山路难走。晚上出差,底下的人不乐意,故意躲懒,他们肯定没仔细找!”贺巡检忙道:“相公这话儿说的很是!末将再多派几拨人,让他们出去再好好找找!”
停了一下,贺巡检似乎想起来什么,又开口道:“相公才说,那些从太平场回来的人,说侬军从南边打过来。会不会蒋都监那拨人,在半路上遇到了侬军的埋伏?这样就坏了!”
这个时候夜色仍重,书房里的灯光昏黄。顾知州在灯下来回踱了几遍,然后终于开口道:
“据来人报说,侬军那边有上万的人马,可能陆续还会有人。黄知古和盘杰那两路蛮瑶,加起来人马有四五千。就算蒋偕那两千人到了,也不顶用,太平场根本夺不回来!看这个架势,侬智高的目的不是连州,他们是冲着我贺州来了!”
贺巡检立刻急了道:“倘若真像相公说的那样,那么咱们就危险了:咱们现有的那些人,两三路都被安排到北面,去盯着黄知古、盘杰了。还有一路人被调到东面,防止侬智高从连州打来,城内的人马只有一千!”
顾知州便道:“侬智高和黄师宓那两个,故意让蛮瑶在北面骚扰,哄着咱们把人马调出去!”因这个话儿,贺巡检急忙询问道:“知州相公,现在这情形,咱们应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顾知州已经在椅子上坐下来,安排说道:“你连夜传令,把所有的人马全撤回来,叫他们不要再去管太平场,全力守城!另外通知赵允明和张全那两个,说贺州这边十万火急,叫他们加速赶回来!蒋都监那里,也安排人马再出去寻访。一旦有消息,立刻来报!”领了这话儿,贺巡检立刻向顾知州告辞,匆匆忙忙就出去了。
等贺巡检走后,顾知州仍然不放心,又把心腹叫过来道:“单这些人守贺州根本不行,侬智高麾下有数万的大军!你赶紧派人连夜出城,到杨畋杨安抚那边求援。就说天平场已经失陷了,贺州城如今危在旦夕,叫他拨人马速快来救应!”
等到安排完事情后,顾知州早已没有了睡意。干脆他就出了书房,打发把众官全都叫来,一块儿商议守城事情。黑暗里面,贺州城的城门突然被打开,喧哗之后,从城内连续出来了好几拨人马,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就在这时,岑宗闵和亓赟这一路人马,已经到了贺州的地界,距太平场只剩下十里了。走着,走着,突然前方出现了几个人。月亮下面,看服饰像是几个宋军。那些人在前面拦住了问:“前面的人,领头的是不是蒋都监?”、“来人回话,是蒋都监来贺州增援的么?”
一听见这话儿亓赟心道:“既然他们这么问,难道蒋偕还没到?这一次终于轮到我们建功了么?”这一行人里面,岑宗闵率人马走在前面。因他们问话儿,岑宗闵急忙赶到前面道:“我们不是蒋都监,我们是杨安抚派来的,到贺州这边有要紧的公务,你们是些甚么人?为甚么事情在这里拦路?”
因宗闵问,来人立刻拿出来知州的印信,交与岑宗闵这边看了。岑宗闵也拿出杨畋的文书来,两边对上号之后,来的人便道:“原来是杨安抚那边过来的援军!将军且住,俺们有要紧事需要禀告!”
正在两边说话的时候,亓赟这厮,已经从后队赶上来,开口骂道:“老爷们着急去太平场赚功劳呢,什么鸟事儿说起来没完?!老岑,来的这是些甚么人?跟他说咱们人少,援军的事情咱不干!别叽叽歪歪求起来没完!”xǐυmь.℃òm
一听见亓赟提到了“太平场”,来的人立刻告诉道:“二位将军,也是去太平场增援的么?二位不知: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侬智高突然发过来几万的大军。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太平场已经失陷了!蒋都监至今仍下落不明。”
一听见太平场失陷、蒋偕“下落不明”这话儿,岑宗闵忍不住和亓赟对视了一眼。岑宗闵眼神里有一丝怀疑,看着不太相信的模样。亓赟那厮,一张脸此时都已经呆了。
来人仍旧继续道:“蛮军打下来太平场,如今正在往贺州集结。顾知州让我们出来传信说,倘若看见了来援的人马,叫不必去救太平场,来不及了,叫直接进来帮忙守城!”这番话说完,亓赟和岑宗闵都吃了一惊。
当下亓赟把岑宗闵叫过去,两个人在一块儿商量道:“杨安抚那边,叫咱们尽快赶到太平场,放一把火烧了军粮。顾知州那边,叫咱们不要去管太平场,过去帮他们守贺州。两家的说法儿不一致,到底应该听谁的?”
岑宗闵完全没有犹豫道:“是杨安抚派咱们过来烧太平场,既然意见不一致,自然还是听杨安抚的。不管咋样,咱们都得去太平场那边看一看。实在不行,再去帮顾知州守城不迟。”
亓赟又不傻,一听见来的人话里说,侬智高派了“几万”的大军过来,已经把太平场打下来了。这时候过去,是鱼虾故意往渔网钻,野猪故意往陷阱里跳,自投罗网的事情,傻子才去呢!
想到这时,亓赟立刻对岑宗闵道:“老岑,你这个话儿就说错了!虽然是杨安抚派咱们过来烧粮,大老远的,他又不知道贺州的形势!太平场已经被侬智高打下来了,咱们赶过去也已经晚了。不如赶紧去贺州,帮助顾知州一块儿守城,这个叫做‘亡羊补牢’!谁让咱晚到了一步呢!”
架不住亓指使的强烈要求,岑宗闵也就没去太平场,直接跟来人朝贺州走了。众人走在半路的时候,天色渐渐亮起来,太阳都已经出来了。大早上的,城门口熙熙攘攘的全都是人,好几路人马从外面回来,都是连夜赶回来守城的。
除了等着进城的以外,还有为数不少的人,是在外面打探了消息后,赶着回来上报的。有一个且跑且喊的道:“大事不好!蒋都监还有二千的人马,在太平场遭到侬军的伏击,全部殉国!全部殉国!”
听见这话儿,才刚在坐在地上的人,有不少立刻站起来,盯着那人远去的背影,一脸惊慌。众人主动让出条路来,让那人赶进城报信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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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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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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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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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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