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咱们若抢不着头功,全都是你们太磨蹭!”
军士有低着头抱怨的道:“都监,不是俺们不愿意快,这雨天泥泞,车推不动!药料若被打湿潮了,火器可就不能用了!”
蔡保恭瞪着眼睛又骂:“潮怕什么?不是有火么?就不能动动手给它烘干?!你们一个个都是些脑窍淤堵的夯货,怎么办还得我教么?”这一番话儿,让众人觉得蔡保恭这厮不可理喻,跟他没法儿讲道理,干脆就直接闭了嘴,不继续分辩下去了。
走着走着,突然传过来急令道:“杨安抚有令,叫蔡都监人马迅速调头,重返清远,在清远等待阻截撤退的侬军。”
因这番话儿,气得蔡保恭破口大骂道:“昨天还在催,催,催,说什么广州城军情紧急,叫老爷尽快赶过去救援。催了八、九、十来天,今天就突然改了口,再让我回去!上面人到底靠不靠谱?把老爷当猴儿耍弄了么?!”
左右便道:“都监莫怪,杨安抚急令,可能是情况有变动!”蔡保恭又骂:“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能有个屁的变动!侬智高马上就要被围,难道他肋下长了翅膀,直接飞回邕州了?野驴养的!这就是有人害怕我抢了头功,故意张开嘴乱传谣,软耳朵的杨畋就真信了!”
骂完了那几路友军后,蔡保恭又骂杨畋身边跟着的那些人道:“那几个参军,一个个贼眉鼠脸的,也没有几个是好东西!阴岑岑害人这这样的事儿,他们一件没少干,能说出好话来就奇怪了!”
眼看着这天已经晴了,有人立刻欢喜道:“天晴了都监,不下雨了!老天开眼,方便咱们赶路了!”蔡保恭干脆连天也骂:“这个贼厮鸟遭瘟的老天爷,它早晴一天,咱们赶到了广州城,杀起来了,他杨畋能来信儿叫咱们回去?真他娘天晴的不是个时候!”xǐυmь.℃òm
就算再不愿意回,真怎奈军令如山,蔡保恭倘若不照办,马上脑袋就得搬家。没奈何蔡保恭大骂了一通,嘴巴上快活了一番后,还是得下令叫众军调头,再返回清远。蔡保恭一路上回去时,故意走得磨磨蹭蹭的,巴望着杨畋又来个消息,再把他给叫回去。
可惜一路上回来时,蔡保恭巴望的这个消息,迟没有等到。反而从后面又来了几路宋朝的援军,跟蔡保恭在路上相遇了。
那几路援军见了保恭,先是惊讶了问一句道:“老蔡,你不是一直在前面么?怎么又突然调头了?侬智高不打了?”因来人问,蔡保恭十分不情愿回复道:“安抚有令,叫我北上,去打英州的蛮子。”
来人完全不信道:“不可能吧?!真去打英州,你们会走的这么慢?!是不是安抚发话说,叫你们撤到北面去,胡乱做个策应的,等别人吃饱了你们再上来?我好奇问问:老蔡你啥时候得罪了杨畋?让你主攻变成了策应的?”
这个话儿一出来,旁边另一个便回复道:“这还用问?就他那张破嘴,太能惹祸,不知道啥时候得罪了人,他自己还都不知道。你说杨安抚能不挤兑他么?老蔡我不得不劝你一句:以后话还是少说吧,乖乖的夹着尾巴做人!”
这话儿蔡保恭不爱听道:“你们说谁?就那个杨畋?!我倒怕他?哼,别说一个杨畋了,就算他叔叔杨文广来了,老爷也不怕!”
来的人看不见蔡保恭不乐的脸儿,又继续说道:“哎,老蔡你过来,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儿:反正你们现在也撤了,你的火器放着也吃灰,放在那它也不下崽儿,不如干脆借给我们!等到俺们有了功劳,我分给你几个!这件事情怎么样?”保恭立刻开骂道:“‘火器’?什么‘火器’?!没有,没有,快给我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广州这一边,苏缄、徐敏忠这两个,为了断掉侬智高去路,已经预先在江边准备好槎木、巨石。只等着侬智高人马一败,想要从水路退回的时候,立刻就截断侬军的退路。
为确保侬智高此战必擒,苏缄和徐敏忠这两个,已沿江设障了四十里,别说是人,就算有一只苍蝇飞过来,也得被捉住。侬智高就算插了翅膀,这一次也难逃脱出去。眼看着宋朝各路的援军相继赶来,广州城周边过来的人马,已密如蚁聚。
这个时候,黄玮便对侬智高道:“陛下,是时候撤了。明晚再不走的话,就得被宋军包围了。”侬智高道:“到时候咱们怎么走,先生有什么主意么?”
黄玮便道:“宋军那几路援军的情况,在下已经摸清了:西北方连州巡检张宿那一路最弱,正北曹修那一路最强。不如这样,明晚咱们分两拨走:第一拨人马用三千人,子时出发,出去之后就直奔西面。
等到宋军得到了消息,过去追赶的时候,第二拨人马立刻出发,也是往西,到了五龙湾立刻拐弯儿,从西北方张宿处斜插出去。陛下可提前给侬建候处通个消息,叫他们尽量拖住曹修的人马,确保大军能顺利突围。突围之后,叫诸将都在清远会合,然后再去英州、韶州。”当下商量好之后,侬智高连夜给侬建候那边去了信,只等来日消息。
暂且不说侬智高。宋朝这一边,眼看着别人都兴冲冲赶去了广州,过去建功立业了。蔡保恭白白有那么多人马在手里,只能在清远坐着不动,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好好的火器放在那吃灰,还不能用。杨畋专门发了话儿,叫他看住侬建候、侬军中,不让这两支人马北上。
蔡保恭实在想不明白:就侬建候、侬建中这两支人,顶多五、六千人马,用得着他看?!侬智高身边的侬军,可是足足有八九万!别人都吃肉,只有蔡保恭坐在清远,盯着前面那一盘苍蝇腿,吃着吃不着还不一定,怎么想怎么觉得窝火!
正在蔡保恭在清远跳脚骂时,突然有人来报道:“杨安抚那边来了话儿,说拨了两支人马给都监,都监出去见一见吧!”
当下出来厮见时,其中一支,领头的那个叫岑宗闵,是田州黄光倩那厮的好友。岑宗闵不看好侬智高与宋朝做对,认为他们是以卵击石,早晚要败。怎奈岑宗闵做不了侬智高的主儿,将来被宋军杀过来,左右江没有一个能善终。想到这时,岑宗闵便率领所部沿江而下,想要投宋。因此一听说杨畋过来平乱,岑宗闵立刻找杨畋投靠了。
另一支人马,领头的那个不是别人,正是邕州的指使亓赟。亓赟这个厮,说起来话长。
当初侬智高打邕州的时候,他逃去永宁郡,搬了吴太守那一班救兵,过来救邕州。谁知吴太守人马让侬军包围,所部一战被屠杀得尽了,亓赟不容易逃出命来,立刻就转头往东面逃了。
谁知道愈往东逃,侬智高从后面就跟上来了,从横州一直撵到端州。不像是亓赟在搬救兵,倒像是亓赟在前面引着侬智高似的。
好不容易到了广州,广州的这个知州仲简,死板愚执,自以为是,非认为邕州被侬智高破了这事儿,是个谣言,哪个来报信他囚禁哪个。有些古板愚执的人,死不改口,被仲简以“妄言惑众”为理由砍了。
亓赟又不憨,眼看有那么多前车之鉴,谁还跟仲简那蠢厮去较劲呢?因此亓赟撒了个谎,逃出来广州,如今也投奔至安抚使杨畋的帐下。
可惜这两人投来的不是时候:此番宋军要围攻侬智高,前头的人马都已经都走了,赶不上了,只有清远蔡保恭人马还未动。因此杨畋便发话说,叫岑宗闵和亓赟这两支人马,到清远蔡保恭的账下听命。
一听说岑宗闵、亓赟这两只人马,是杨畋亲自派过来的,蔡保恭这厮会错了意思,心里面道:“前面正在打着呢,哪个不比我这里缺人?杨畋把两这个鸟厮派过来,就是想告诉我一件事:清远这边,换岑宗闵和亓赟这两个守着,就足够了!我可以立刻率军南下,去广州围剿侬智高了!哈哈哈哈!老爷的火器没白费,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为确保自己猜的对,蔡保恭又问了一遍道:“二位过来的时候,杨安抚有什么交代么?有没有说一些别的话?”岑宗闵想了想说道:“杨安抚叫我们来配合都监,一切全听从都监的安排,其他的事情倒没有多说。”
亓赟是个机灵的人,一听见蔡保恭问这个话儿,这厮立刻认为说,之所以姓蔡的这么问,就是想听拍马屁,亓赟便就说起来道:“老岑你记错了,杨安抚怎么没有说?他说蔡都监有勇有谋,遇到事情能灵活处理,比那些死板脑筋的主意多,经常能出其不意立大功。他还说,我们俩跟着蔡都监,比去别处立功更大!”
被亓赟杂七杂八说了一通,蔡保恭也不知怎么理解的,反正他就认定了说,杨畋把岑宗闵、亓赟调过来,为的就是一件事儿:让岑宗闵、亓赟在清远守着,由他俩盯着侬建候、侬建中。至于蔡保恭这一路人马,自然就可以去广州了。
想到这时,蔡保恭立刻下令说,叫岑宗闵、亓赟在清远守城。蔡保恭自己则召集人马,连夜就出发,一路小跑儿往广州赶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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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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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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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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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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