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流民聚集到城内,不是个好事儿!知州仲简立刻下令,叫守门官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要阻止住百姓继续进城。
这个时候,正赶上蒋偕带人马从外面回来。离城门还有好一段距离呢,就听见那边一片混乱,好像有厮杀,许多人在哭叫哀嚎的声音。随行的立刻惊讶道:“都监不好!侬军已杀到城下了!”蒋偕有些不信道:“这怎么会?他们不可能这么快!”
说话之间,众人急忙赶过来瞧时,原来是城门官正领着一拨军士,在屠杀进城的百姓呢。看样子时候已不短了,城门口现在已尸首遍地,倒在地上哀嚎的不少。地上、墙上,到处都是喷溅的血迹。那帮军士仍没有停手,在继续砍人。
见此蒋偕忙喝止道:“放肆!都给我住手!是哪个准你们这么干的?!”城门官抬头看见了蒋偕,松了口气道:“我倒是谁,原来是都监。这几日有蛮军扮成百姓的模样,偷混进城。上面有令,叫格杀勿论!蒋都监只管城外的事情就行了,城内的闲事你还是少管!”说罢城门官又挥挥手儿,叫麾下的军士继续杀,都不要停下。
见此蒋偕急了道:“都给我住手,我看有哪个再敢动?!”说这话时,蒋偕背后的一干将士,已经拉弓箭拉满了,只要有哪个还敢杀人,立刻就格杀。见这幅情形,跟着城门官的那几个军士,还真被蒋偕吓住了,把手里的刀停下来,暂不敢动了。
有小声对城门官说话的道:“哥哥,这鸟厮跟仲知州是死对头,咱拗不过人家,别跟他置气,等他走了咱们在干吧!”
这几日城门官正被上官看重,马上就要要升职了,正巴不得做出些什么来,向上面人表一表忠心呢。一听说蒋偕跟仲简是死对头,这厮登时来了劲,偏要跟蒋偕反着来,立刻命令军士道:“馕糠的夯货!你们听他的还是听我的?是谁给你们发俸禄?!”
因这番话儿,一个心腹模样的军士,立刻跳起来,照着旁边老头子的脑袋上,就来了一刀。才刚还坐在那抱着孙子哭的老汉,立刻倒在血泊里,挣扎了几下不动弹了。见这个情形,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登时惊声尖叫成一团。蒋偕这边人立刻动手,一箭把砍人的军士射杀。
蒋偕口里骂他们道:“你一个小小的城门官,就敢无故屠杀百姓,目无王法了!是哪个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来人,给我把领头的抓起来!”因这一声,登时好几个围上来,上去把城门官摁住了。
城门官挣扎着分辩道:“知州有令,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这件事都监问那些管的,别问俺们!”蒋偕大骂仲简道:“打仗不行,杀良冒功倒学会了!这件事情,我还真要找姓仲的那厮问了!”
说话间蒋偕就要进城,去找仲简质问了,底下人摁着城门官道:“都监,这个鸟厮杀不杀?”一个便道:“他才刚说话你没听见?等咱们一走,他们该杀人还是杀人,砍了算了!”
蒋偕吩咐道:“把领头的砍了,其他的都给我抓起来,等回来了再说!”
蒋偕把城门官砍了这事儿,已有人先一步告诉了仲简,仲简已经知道了。等蒋偕过来质问时,仲简先一步发话道:“蒋都监,上面派你来广州,是配合我!你不经允许,擅自将我城门官杀了,是有什么企图么?!”
蒋偕便道:“此人纵放军士杀害百姓,杀良冒功,外面几十人都是证见!像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斩杀么?!仲知州为此人鸣不平,难道说这件事是你下令的?”
仲简又道:“有消息报说,流民里面有侬军的奸细。城门官发现了就地格杀,没什么不妥。反倒是蒋都监,干扰城内正常的事务。一旦叫奸细混进来,让广州城失守,到时候你蒋偕罪无可赦!”
蒋偕便问:“你让城门官盘查奸细的办法,就是把所有人一律格杀,让广州成为空城么?!别以为你私底下办的那些事,我不知道?!那些事情,我会一一上报与官家,让东京的赵官家评评理!”
今天人多,正在两人要继续吵下去时,旁边早有人来拉架道:“都监、知州,有话好说,这是何必呢!”几个通判拉着仲简到旁边的厅里,一个拿话儿劝他道:“那厮是武夫,知州何必跟他去一般见识!不管怎样,眼下咱们还得让他帮忙守城!”
还有人道:“这几天知州先忍一忍,那厮毕竟是杨安抚派来先头的人马。若不管不顾闹翻了脸,他添油加醋的,去杨安抚耳边那么一说,连赵官家也能听见风声,那样对咱们更不利!”
蒋偕那一头,被几个武将拉住了,一个便劝道:“蒋都监,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跟仲知州那边,千万不要再起摩擦!你想想看:一旦让侬智高知道了咱们宋军内部不合,他们派人来借机生事,对守城没有一点儿好处!无论如何,一切都以大局为重啊!”
另一个道:“这件事仲知州若有五分不对,都监的不对也有三分!城门官屠杀百姓这事儿,就算都监和仲知州意见不合,都监大可以把城门官抓起来,然后上报与杨安抚,由杨安抚做决断,怎么好私自把人给砍了?这么一来,让仲知州那边就有了借口,反过来咬你!”
闹哄了一场,在众人的劝解下,蒋偕和仲简这两个人,暂时也都忍了气,愤怒散了。
这个时候,杨畋率领的大部人马,已经距广州城不远了。杨畋关心前方的战事,把左右叫过来询问道:“侬智高现在情况怎样?有南边过来的消息么?”
一个参军回复道:“回安抚话:因为苏缄放弃英州,率人马前去广州支援,英州那边,被侬继宗、侬继封连日的攻打,城池三日前已经破了,咱们的人马损失惨重。英州的守军,除了殉国的那些外,一部分已经往北去了潭州。”
听见这话儿,杨畋从地图里抬起头,说一句道:“侬军既然打下来英州,下一步还要继续北上!叫潭州知州坚守住城池,只要南边广州城守住了,潭州的困境便迎刃而解!”说着杨畋又继续问:“广州现在的情况如何?苏缄和蒋偕怎么样了?”
另一个道:“九天之前,苏缄就已经到了广州,跟广州都巡检徐敏忠会合后,在城外阻击侬智高呢。蒋偕比苏缄晚到了两天,除了在城外的防御外,援军与城内交涉的事务,也是蒋偕在处理。”
说话之间,那人指着地图道:“如今侬军已成了两路:侬建候、侬建中这两支人马,已经绕到了广州城北面,暂时还没有进攻的迹象。虽然如此,一旦西面的时机成熟,这厮们立刻能从北面杀来。其余侬志忠、侬宗旦、侬日新、侬智会等人马,仍旧继续从西面进攻。Χiυmъ.cοΜ
为此咱们也分兵两路:苏缄、徐敏忠这两路人马,仍继续守广州城西面的防御。蒋偕及其麾下的人马,则转去北面,阻住侬建候、侬建中这两支侬军。”
有人插了一句道:“按如今的情势,侬军攻到广州城城下,已经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广州城防御已基本妥当,继续在城外跟他们缠斗,除了人马损失外,已没什么大用。不如这样:让苏缄和徐敏忠把人马撤走,转到侬军的后方去。等到侬智高攻城不下,撤退的时候,他们再出来,在背后给侬军来一个痛击!”
因这个话儿,有人便道:“你不知道,前几天知州仲简就来报说,广州城城防仍不完善,苏缄和蒋偕那几路援军,不肯尽力抵抗侬军,已经有撤退的迹象了!他想叫杨安抚亲自下令,叫苏缄、蒋偕那两支人马,再多撑几日!”
另一个道:“我听苏缄那边人说,他去之前,不知道知州仲简都干了些什么,广州城不管城内还是城外,几乎完全没什么准备!现在的防御,还是苏缄和蒋偕去了之后,才开始紧急挖壕筑堑,花了足足五天才弄好的!”
又有人道:“不单是苏知州一个人说,前几天我听蒋都监那边来的人说,因为一些守城的事情,蒋都监与仲知州的矛盾不小,已经争吵过几回了。
因广州城防御迟迟未好,城外的人马就不能撤,就得拖住侬智高进攻的时间,令城外的人马损失不小,这只是一件!几天之前,又出来仲知州纵放军士杀良冒功的事,仲知州和蒋都监又闹得不快。守军和援军之间的矛盾,看样子不小!”
听见了众人的一番话,杨畋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虽然咱们一向讲究和睦,不愿意内部起纠纷。可眼下的情形,侬军人多,双方人数差的太大。跟他们在城外硬拼的话,损失也太大了。
传我的急令,限期叫仲简修固好城防,苏缄、徐敏忠那一边,叫他们择机就撤吧!告诉仲简,曹副使还有洪州都监蔡保恭马上就能赶到广州,叫他休怕,必须把广州城给我守住!”
随着时间的推移,侬智高所部的侬志忠、侬宗旦、侬日新、侬智会等将,距离广州城已愈来愈近。前头的侬军,已经与宋军在广州城城外展开了激战。因仲简不让百姓们进城,不然就杀。当初没能进城的人,如今被侬军胁迫着投降,不少人已成了侬军的先锋,反过来攻打广州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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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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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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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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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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