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首立刻赔罪道:“祗候责备的很是!下官以后肯定要严查。再有乱说的,我把他们的鸟嘴给缝上!不过祗候说的那件事儿,不是已经了了么?难道还没完?”
出面的道:“表面是了了,怎奈公主身边的那个宫女,很得主公和苗娘子喜爱,曾经屡次建功不说,也被内侍省看重,是公主府那边待选的人。这么个精干忠主的人,就因为小人的一句流言,就被陷害撵逐了,公主为这件事都吃不下饭!
李家如今和公主结亲,就算被流言中伤了,李殿帅也不好亲自过问。怎么殿帅不过问,底下人就不知道替上官分忧,出来人管一管这事儿么?就这么停着?殿帅平时对他们不错,想起来真是让人寒心!”
行首立刻告诉道:“查了,查了,别的地方不知道,俺们这边,不知道自查了多少遍,仍旧没查出人影来,可能不是我管的人!”
出面的道:“我只不过抱怨几句,没说就是行首的人。凭着我对行首的了解,行首是个好的没错儿。你说说其他那些禁卫,胆子也太大了!那厮们直接串通起来,故意抹黑公主的近臣,对于宫中正常的查问,故意闹大了捅到上面,让曹后那边人知道,威胁内侍,恐吓宫女。是不是他们心里面觉得说,是通过曹家的关系进来的,有人撑腰,所以就什么事都敢干了?m.xiumb.com
再这么下去,下一次还让公主受了委屈,少不得我们要禀告官家,让赵官家亲自来做主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公主出降,朝野中外人人皆知,赵官家和苗娘子都十分看重。倘若有人不看头势,让公主感觉不自在了,出降能不能顺利,都不好说。这个责任,有谁担当得起么?”
传话似乎真有了效果:第二日韩涛就口称生病,请了半个月的假。算一算日期,他是等公主出降了再回来。其他跟韩涛不错的禁卫,一看见韩涛称病不来,特意到门上询问道:“那一件流言,不是已经查清了,跟你没什么瓜葛么?哥哥干嘛还这么小心?”
韩涛说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什么个情形,你们还没有看出来?昨天晚上,行首把我叫过去,说了几句,我就知道是咋回事!
一开始谁传的这一句流言,其实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苗娘子那边的一些人,拿这句流言做幌子,故意打压跟曹皇后沾边的这些人!等着看吧,他们还得继续闹,没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这个话儿有人不信道:“不可能吧!苗娘子害怕傅公主悔婚,流言都不许众人提了。只有傅公主身边那几个愚忠的人,背人的时候提一两句。一个个怨妇也似的叨叨。没有证据,他们还能怎么闹?哥哥也小心的太过了!”
韩涛便道:“昨天的时候,都知行首找着我,跟我说有内侍特意去找了他,说了咱们好多的不是。就差当面跟我说,倘若傅公主真悔婚,责任全部在我了!一听这个话儿我还能去?等她出降后再说吧!”
一个琢磨了便说道:“是不是人家顺口的两句话,都知行首想多了?”韩涛回道:“都到什么时候了,你们仍旧看不清情势,还是活在梦里呢?!除了行首告诉的以外,我还听到了一个消息:苗国舅为了打压曹党,故意放出来一些流言。只要谁敢对着干,就是害怕苗娘子跟李家联姻,就是阻扰公主婚事的奸佞,故意跟赵官家唱反调的!”
一个便道:“这个苗头,其实我也看出来了。苗国舅不单要打压曹党,就算本身不是曹党的,只要不跟着他们走,他们也把你当成‘曹党’,然后找一个罪名打压!”
韩涛立刻同意了道:“可不就是么!他们反‘曹’已走火入魔,看见人就觉得像是‘曹党’!就因为我跟曹评能说上话,就被他们盯上了,特意去都知行首那说歪话,想让我停职!”
一个便道:“让我说你也不用太委屈,毕竟你跟曹评能说上话!马帅郝质是殿帅的心腹,一旦苗娘子跟李家成了亲戚,郝质自然会向着他们,这个道理谁不懂?就因为蔡河的事情上,马帅说了句‘支持包龙图’这样的话儿,就被他们打成了‘曹党’,流言传得到处都是。这不是发狠把自己人都打了?我有时候怀疑:苗国舅办的这些昏招,是不是让曹后这边的策反了!”
另一个道:“阁使马金明是刘永年的人,对曹、苗两家谁都不站,人家一向是中立的。就因为跟赵官家说了句‘都知张茂则一向刚直,不可能索贿’这样的话,曹国舅那边就发了疯,一口认定了人家是‘曹党’,需要打压。他们再这么闹下去,我看韩哥也不用告假:已经犯了众怒的人,自己把自己就作没了!”
韩涛仍旧坚持道:“照现在看,还是小心谨慎些好!你们暂时虽然没事儿,心里也不要太侥幸:他们昨天才问了我,说不定到了明天、后天,就该轮到你们了!”
韩涛的怀疑,很快就验证了:称病了之后没几天,又有件倒楣事找上了韩涛:韩涛被人举报说,他曾经在口头上调戏过宫女,这件事许多人都能作证!因为这个,又有人出来大做文章,必要将韩涛贬职罚铜。而且除了韩涛这厮以外,另还有一些跟曹家那边有瓜葛的禁卫,也被人举报有不当的言论。
众人这才明白了道:“果然韩班头预料的不错:苗娘子底下的那些人,趁公主出降这一阵风,故意闹将起来了!他们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把咱们全都贬职外放!只要有不同意见的人,就是阻扰公主出降,就是与官家和苗娘子为敌,故意让天下人看官家的笑话!只要被戴上这顶帽子,别人哪个惹得起?有理由也没法儿跟他们争!”
还有人道:“昨天我还在笑话韩涛,说他大惊小怪的。原来人家预料的没错,是咱们把事儿看浅了!这差事实在没法儿干了,明天都排队告假去吧!”有人便骂:“这帮驴儿养的王八,没有胆子动曹皇后,倒是拿咱们开刀了!不行老爷们也称病告假,活儿让他们去干吧!”
另有一个不平的道:“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现在就去找曹评说。就问一句:被内侍骑到了脖子上撒尿,到底有没有人管?曹评那边有主意,咱们就听他的号令。他要是没有,咱们就干脆自己动手反击,不能让人家当活猪宰了!”
眼看着跟曹评亲近的人,十有六七被传了流言,这些人齐涌到曹评的身边,叫曹评出来替众人做主。倘若这件事曹评不管,大家就自己动手反击了!处在重重的压力之下,曹评终于坐不住了,于是便进宫去见曹后。
曹后见了曹评问道:“宫中上下,正在忙兖国公主出降的事情,是什么急事非得找我?”曹评便道:“苗娘子那边,借兖国公主出降的事儿,大肆诬陷、攻诘咱们的人,听说带头的是苗国舅,这件事情怎么办?”
曹皇后道:“官家不是个昏庸的人,就几句捕风捉影的流言,又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你怕什么?”曹评又道:“他们知道傅公主是官家心尖上的人,因此故意拿傅公主出降出来说事,我怕官家被他们迷惑!”
曹后又道:“花是空花,果也必然会是个空果。愈是流言蜚语肆虐的时候,愈不能让他们带着跑,愈要静心。记住这话:给我牢牢在家里面坐着,千万不要去惹是生非。你来的时间已不短了,赶紧回吧。如非必要,这一段时间不要再进宫。”
眼看着流言愈来愈盛,曹皇后那边迟不接招,反倒是赵官家看不下去,直接把苗娘子叫过去,询问她道:“听他们说,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傅儿不愿意嫁李玮。我问问你:她是随口说几句玩笑话,还是真的想好了?”
苗娘子急忙回复道:“小孩子顺口的几句话,当不得真。她说了这句话之后,第二天跑到我跟前,就说李玮的画不错,想跟着学呢!之前的事儿,是有人见傅儿得宠了,心中嫉恨,故意传出来流言!”
官家又道:“这样就好。你回去跟傅儿说一说,说我的话: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跟爹妈讲,不要听信那些流言!下午我已经跟曹后说了,再有流言,必须要及时刹止住。哪个再传,必须要严惩,不要顾忌谁的面子!不然的话,岂不是让外面看咱们宫里的笑话!”
从赵官家这边走了后,苗娘子立刻发话下去,赶紧叫停了流言。对于李玮的事情,苗娘子这边也不敢闲着,立刻就去跟傅公主商议。因为梁全一那条计,傅公主总算松了口儿,出降的事情便不反悔,就这么定了。
赵官家因为不放心,特意把女儿叫过来,亲自询问。谁知道傅公主突然改了口,不再说“宁死不嫁”这样的话,反而这么回复道:“之前的确是打算退婚。然而我重新想了想:婚事是爹爹亲自定的,已经昭告天下了,倘若反悔,岂不让天下人看了爹爹的笑话?!
再说爹爹既然选了李玮,自然就有爹爹的道理。我年纪小,看的不透,肯定没有你想的多。女儿如今求爹爹:傅儿年幼不懂事,原谅我之前的无礼吧!”
当初一听说公主要悔婚,官家表面上虽然沉静,心里面其实急得不行:自己违背祖宗的旧例,破例给傅公主办了进封兖国公主的册典。朝臣们表面上上表称贺,话里面都是绵中带针。
譬如韦骧《代陈少卿贺傅公主进封兖国表》上那几句:“公主分乾之英,体巽之顺,虽曰爱之欲其富,不以生而荣。岂汤沐不可一而充,印绶不可一而足。盖诲育之存节,故宠私之有阶。龙光一宣,慈孝两得。教其有素,下嫁岂忘其矩度;泽非不隆,四方孰谓之偏党朝野欢浃,人神气和。”
这几句贺词,现在看来,就是在提醒赵官家:印绶掌在皇帝一人之手,私宠不可以太过!倘若公主听话还罢了,一旦有什么出格的事儿,必然会遭到猛烈的攻击。
本来官家还担心呢,因为公主这番回复,官家忍不住激动起来,心里面道:“之前有人跟我说,傅公主小时候还孝顺,年纪越大,在体谅父母上就来得慢了。我还以为这话是真的,如今一看,果然我没有白疼了她,仍旧是我那个知冷知热、为了爹爹,宁愿委屈自己的女儿!”
这么想时,官家立刻就决定了:这一次不管有多少人反对,兖国公主出降后,比照皇太子标准,每个月给她千贯的料钱,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另外苗娘子教女有功,这一次她还受了委屈,这事儿也不能这么就算了。等到公主的事情完了,就下一道令,将她由淑妃升为贤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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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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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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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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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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