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的道:“他们虽然活得容易,有官家宠着,行动也得被人盯!但犯了错儿,马上就有人上报了,赵官家就得亲自过问,真以为台谏是个摆设?!说起来咱们比他们自在!”有人便道:“你这话儿拿出去哄一哄平民,也就听书看戏的能信!言官真有那么大能耐,范仲淹、欧阳修、余靖那些,用得着被贬那么多次?!”xiumb.com
还有人问道:“去增充车驾卤簿的,人数已经挑够了么?去的有谁?”一个回道:“好像还差两个人,不是刘贺就是展昭,到底是哪个还没定呢。”听见别人提到自己了,展昭对这事儿却不关心,对这个话题也不搭茬。
众人明白这里的缘故:自打包龙图要做开封府尹、疏浚河运挑人的消息传出来,展昭便就打定了主意,他一心想跟着包龙图去疏浚河运的,谁耐烦去伏侍一个乳臭未干的花面丫头!这一次文烨到了龙卫,在官年的事上不招待见,一半的希望的落了空,也不怪他今夜闷闷不乐。
提到这个,有人立刻想起个事来,冲着苏兴大声道:“苏兴没福,少了个能出风头的机会!”苏兴不明白怎么出这个“风头”,凑过来问时,那人便道:“你要是从龙卫出来了,被上面调去了街道司,这一次公主大婚的时候,就能领着几十个军士,走在最前面洒扫开路。保准整个东京城的人,第一个认得的就是你!”
这话儿苏兴可不乐意,立刻撇一下嘴巴道:“凭什么他们能骑上高头大马,穿的鲜活亮丽的。我又不矮谁一头,在前面洒扫?我宁愿不干了!”那人又道:“你省的什么?你这个差事算个先锋。相当于替天帝传话的太白金星!那些花架子行头好看,顶多就是个运辎重的,你强他们十倍呢!”
就在这几个笑闹的时候,旁边还有些说闲话的,开口说道:“你们左厢的那个王田,就是个成精的老泥鳅。把他洗干净丢进锅里,足足能熬出来十斤油!
有一次办差,我本来晚上跟苏兴一块儿住。王田用了一瓶酒,非让我跟他换一换,他去苏兴一块儿睡,让我跟牛进一块儿睡。我寻思牛进人缘也不错,跟别人也都合得来。也没有什么脚臭的毛病,跟他一间房还能咋地?所以听他的就换了。
一睡着我就做了个噩梦:梦见火炮不断打过来,轰隆轰隆的声音,直接在身边炸开了花。
我跟苏兴在抬尸首,你们不知道,那漫山遍野的尸首,简直让人无法想象!我心里面隐隐约约想:莫不是正在做梦么?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动静真的太像真的了!搬着搬着,我们俩抬着了具七窍流血的,一看是邓禹。”
邓禹听见了这一句,立刻笑着骂他道:“‘呸’,有了好事儿,你们从来想不着我。一看见坏事儿,一下子就想起来你邓爷爷我了!”那人又道:“做梦么!梦里的情节怎么走,我自己说了也不算!”
苏兴一听见邓禹倒楣,立刻过来催促道:“那后来呢?”那人又道:“我正打算转身呢,突然又一声火炮响,直接在身边炸开了。我一看苏兴飞到了天上,脚都没了!我吃了一吓,登时就醒了。醒来一看:牛进把嘴巴凑在我耳朵上,那鼾声就跟打雷似的。怪不得一晚上都听见火炮响呢!我就说么,王田为什么非得跟我换,原来机关在这呢!”
眼看时间已不早了,众人还在那说闲话,迟迟没有开席的意思。展昭一天没顾上吃饭,快饿扁了,这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主人家,咱们啥时候能开席?”玉堂便就站起来道:“到时候了。听你的,现在就让他们上饭!”玉堂一吩咐,在外面等着伏侍的人,立刻一叠声催促叫上饭。
没一会儿酒菜就都摆上来,有人遂唤了一声道:“猪崽子们,别在那继续说话了,赶紧起来用膳长膘!”看时,上的有一些时鲜的果蔬:有占城国的甘蕉,有耽兰岛的杧果,有天竺国的菠萝蜜。
还有肴馔:有鲥丸干笋、竹荪鸭信、东山羊羔、驼峰角子。有鲜汤魤鱼、松蕈索粉,牛尾狸、拨霞供。有冷蟾、卯羹、苏合山、玉露团。正准备开席呢,突然外面有人来唤,玉堂吩咐了几句后,转头就出了阁子了。
刘贺称赞这鱼新鲜,苏兴便就告诉道:“你不知道,他家祖上是海盗出身,能造好船。这些鱼冰着送过来,到了东京,今早才从船上卸货。”好几个好奇的在听时,苏兴愈发得了意,又继续道:“他家在南海占据了岛屿,外国的货船需经他手,才能进来做买卖。就算是外国要紧的港埠,也有他家的货栈。
又有战船,手下几千的弟兄,占了水路,端的可以呼风唤雨,连小国都不敢轻觑了他。他的祖母仍在世,已经过了八十大寿。她年纪小时,是海上有名的女贼盗!”
一听见苏兴说出来这个,邓禹忍不住骂他道:“你嘴痛快,看他回来听见不捶你!”苏兴便小声告诉道:“招了安了,后世与官、商相互结亲,到如今除了这一个,子孙们身上的那一股狠劲,都消磨没了。
倒是老太太有个收养的孙女儿,却有男子也似的气魄,如今年纪有三十多岁,在江浙一带,是个有名的女孟尝。以前他家还有南海香药珍宝的买卖,只不过这两年瑶蛮作乱,暂时就停了。”眼看着玉堂翻身回来,苏兴也就闭了嘴,不吱声了。
一时开席。有人问酒怎么吃,一个则道:“仍旧按照齿序坐吧。”玉堂便就认真道:“按官年实年?你们这一班活猴儿,心眼都多。按了官年,我这老实的就吃了亏了!”众人闻听都笑了道:“这事儿九哥不提了行么?臊我们呢!”
这里头展昭酒量浅,还有潘阳受伤未愈,不能便宜了他们,每人便叫唱一个,唱完再罚两杯算完。展昭遂问:“事先说好:只要唱了,你们就能免罚么?”因这个话儿,众人益发催他唱。
展昭吃了一口茶,然后重新换一个坐姿,便开口唱道:“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天威直卷玉门塞,万里胡人尽汉歌。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一时唱毕,众人都觉得吃了大亏,太便宜了他,纷纷站起来不平道:“这个鸟歌儿哪个不会?不行不行,军歌不算,再唱个别的!”所有人里面,数苏兴那厮的声音最大,展昭直接说他道:“你再嚷嚷,明天的那个事儿我不管了!”这话儿果然吓住了苏兴,立刻反水,要同他一块儿打别人。
众人立刻问苏兴道:“你兀打谁?”这时候邓禹也就道:“你们发现了没有?近日来苏兴刺毛了不少,是该送去改猫店,好好修理一下了!”说完便要上来。
见势不好,苏兴立刻撒腿要逃。谁知道侧翼已经被堵上了,前边又突然出来个刘贺,直接把去路给截断了。苏兴来不及冲关,立刻被邓禹捉住了。背投一摔,那苏兴跌了个仰八叉倒在那里,连幞头都滚落了掉在了一边,刘贺急忙笑着去扶。
怎奈苏兴不领情,指着刘贺就骂道:“好四哥,你也帮他们欺负我!今天我算是明白了:你们没有一个是好人!”好不容易爬起来,苏兴连说跌断了骨头,下半生要央邓禹养着。
邓禹也就答应了道:“给他个食盆,同后院的癞皮狗拴在一块儿。”苏兴吃人欺负了气闷,只好在朝空中虚打几拳,假装把这班厮们都打得鼻青脸肿了。
一时又该潘阳唱。这一次众人都长了聪明,叫他不许唱军歌,要唱只能唱别的。潘阳低头想了半日,仍没有主意唱什么。苏兴也就提醒道:“你忘了?咱们上次听的个!”一面说时,苏兴还一面做个手势。潘阳马上就想起来了,口里遂道:“这曲儿叫做《放赈歌》,除了苏兴,管保你们都没听过!”
众人一叠声嚷嚷道:“休说废话,你倒是唱!”潘阳于是清了清嗓子,便唱了道:“听说老包要出京,合家老小起五更。儿媳忙着擀大饼,闺女女婿细切葱。莫道干粮只有饼,灶上还有那鸡蛋蒸。”
一时唱完,众人都不说话。潘阳只道嫌他唱的不好,才待问呢,只听见众人“轰”的一声,都笑出来。有捶桌子大叫的,有呛了酒咳嗽的,还有笑出来驴叫声的。这时候有人笑着说话道:“唉,唉,龙卫的几个,别只顾着笑,你们赶紧学会了!明天去了,唱给文烨那个厮听听,让他家去学着切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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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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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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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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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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