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头众人厮见已毕,重元立刻吩咐下去,叫下面的军士安排宴席,特意犒劳几位族长。当初必利族长投来的时候,没挨打就已经不错了,更不要说什么安排宴席!达谷和拜锡两个一来,都成了重元宴席上的上宾了,待遇比必利可高多了!
当下摆筵,重元在筵席上说话起来,无非是些亲和的话语。达谷和拜锡两个厮,忍不住口里就问到了封赏。
重元也就告诉道:“辽军的人马,还有异族投靠的人,封赏全都有规定,都是按照功劳来。军中有专门记功的人,你们的功劳,全会一笔一笔得记上。等到大军胜利之后,我立刻上书,把众人的功劳递上去。辽帝那边,也会根据这些功劳,给予众人适当的封赏,不管是银钱还是官职,全部按照功劳来,肯定不会有亏待!”
因这个话儿,达谷族长便放心道:“果然辽军赏罚分明!俺还以为,只要辽主看上了哪个,哪个的封赏就能多。看不惯哪个,哪个就倒霉不重用呢!原来也是有章可循的!”拜锡便道:“这个自然,你以为是房当嵬卜那厮,有功劳他也不给钱!人家这么大的国,封赏全部按喜好来,不全乱了!再说那样也不能服众!”
达谷接着又说道:“其实不瞒元帅说,克危山这边,实在被房当嵬卜给害苦了,众人嘴上不敢说,心里面其实都偷偷向辽。只是没有个带头的人,众位族长都在观望。如今好了:我们已见了耶律元帅的面儿,知道了辽国皇帝对下面的仁政,已放心了。回去一说,保准其他人就都来了!”
那头拜锡族长也道:“俺们虽然人在夏地,辽国的事情也多少知道,也听说过辽国的国主的仁善!元昊那厮弑母杀舅的畜生,对忠心的人也不手软,野利旺荣、野利遇乞,这些年建了多少功劳?两个人跟了他几十年,一被怀疑,还不是说杀就杀了!对身边人已经是这样了,对待外人更没有人味,跟人家辽主没法比!”
聊得熟了,对于耶律重元那厮,众人也不是太怕了,达谷族长借着酒,便开口道:“小人敢问元帅一声:西路的大军,是不是快打到兴庆了?”重元回道:“我接到西边过来的消息,确实他们进展很快!不过这种机密的事情,你们自己知道了就行,休得给我出去外传。”三个全都明白了道:“这个自然,俺们也就是好奇问一问,肯定不敢出去传!”
拜锡族长开口道:“若按我说,辽军西征的这个壮举,就是当代的武王伐纣!元昊那厮,把夏国糟蹋成什么样了?还有房当嵬卜那厮,三天不害人,走路他都没精神!所以说都等着辽帝来解救呢,晚几年恐怕夏人就完了!”
然后又说了平夏这事儿,东线这边,虽然已有了几万石粮食,但是只能解一时之困,转运的事情仍旧艰难。重元便就请教道:“列位都是祖居在此,对于克危山这边的地形,肯定比我要熟悉,你们有什么好计么?”
今天宴上,拜锡和达谷族长一来,重元欢喜,特意命人安排了宴席。必利投来了这么久,在重元跟前多数是挨骂,这待遇他可从没有赶上!拜锡和达谷这两个族长,一来就得到了重元的青睐。
宴席上面,重元只顾着跟他们说话,那两个厮也实在聒噪,一个人顶的上百十只鸭子,一个比一个能拍马屁。必利族长那一边,今日陪了半天的酒,到现在一句话还没能插上,心里早已经窝火了。
既然重元说到这事儿,终于让必利有了个机会,这时候他就插话道:“其实到克危山这边的路,也不是只有那几条山路。”话一出口,众人突然都住了说,然后都不言语了。
这话儿引起来重元的兴趣,立刻他就追问道:“怎么必利族长有好计么?快说来听听!”因重元问,必利族长遂就道:“咱们除了东面的山路,眼前不还有黄河么?其实大可以考虑水运。”
黄河水路这件事儿,这几个族长都是土人,谁不知道?只是克危山这边的水路,除去房当都统的管辖地,挨着黄河的地方,水流又不湍急好停船的,只有会亭堡这一处。
会亭堡不是别人的地盘,正是拜锡族长的老巢。他自己不提,别人谁肯去得罪人呢。更何况与辽军纳粮倒是件小事,瞒住房当嵬卜容易。把会亭堡让出来与辽军运粮,那么多人马来来往往的,再想瞒住难于登天!
一旦有眼线报与了房当,让房当嵬卜知道了,他怎肯干休?他拜锡族长的满门,还有底下的那些族人,恐怕能一遭儿都给他灭了!
然而害怕归害怕,既然是必利族长把这个话儿说出来,有些事就没办法再隐瞒,只能和盘托出了。说不得说不得拜锡族长与重元说,可以叫辽军运送辎重的船只,去他会亭堡那里停船。拜锡族长也同时说,拜锡一族的人马有限,为防房当嵬卜报复,需要辽国大军的保护。
重元便道:“既然族长已经投辽,如今是自家的人马了,这些事情都好说。辽军为了保护粮路,也需要调拨重军去会亭堡保护。只要你腾出堡寨供辽军停船,然后让辽军能有个卸粮的地方,事成之后,你就是东线的第一功!我也会写书上呈与辽帝,特意表彰你的功劳。”
本来还犹犹豫豫的拜锡,一听见重元下这个保证,这厮两只眼立刻就亮了,连达谷和必利那两个厮,口里都忍不住吐酸水,一幅十分眼馋的模样。只是他们也白馋:谁让他们不运气,没有那么块好地方呢!
那一头重元因为有了黄河水运这一条线,长久以来缺粮的大患,就容易解决了。把粮道从克危山东的崎岖山路改换为水路,不但节省了人力和物力,而且还能缩短时间,辎重运送得还更多,谁还不乐呢。
拜锡族长那头说了,他们拜锡可以出面,费些人力和物力,在会亭堡帮助耶律重元建造粮仓。重元这边,除了将重兵布在会亭堡,用来保护粮仓以外,也需要及时与后方沟通联络,叫多造船只,以助东线军粮的输送。
军粮这件事一旦解决,接下来就能安心攻定州、打定远,生擒房当嵬卜了。东路配合其他的两线,牵制李元昊东路的援军,然后攻取兴庆城,生擒李元昊,夺了夏地这件事,便就指日可待了。
等接到拜锡族长的邀请,耶律重元亲自去会亭堡看地势时,这才发现,军粮水运这一条计,不失为好计:会亭堡的地势,周边依山,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而且这里临近黄河,紧靠着水路,一旦遇袭还方便撤走。比起克危山崎岖的山路,黄河水运能方便万倍,粮草辎重这件事,便就稳了。wWW.ΧìǔΜЬ.CǒΜ
按照必利族长的计策,重元果然就改变了粮道。过不多久,会亭堡粮仓便建造完毕,眼看着黄河上无数辽军的辎重,都源源不断往这里运来,缺粮一事再不用愁,重元大喜,直言与拜锡族长记个头功。
这个时候,重元已得到西线的消息,说萧惠大部一路南进,元昊手下的党项人,见了大军一路南逃,此时已近贺兰山下。过不多久,北线与中线宗真一道,便要直取贺兰山,然后便就攻入兴庆。西路萧惠连战连捷,重元这头,自然也是不甘示弱,也需要打几场胜仗与宗真看看,立刻便与众将商议,打哪一处好。
中路那头,耶律宗真率领三万五千的人马,已经快杀到黄河的东岸,逐渐往兴庆城方向逼近。只等西路萧惠那边,一旦打下了强镇军,再往南打贺兰山时,宗真便就强渡黄河,从东、北两面夹击兴庆。
暂不说东线、中线这两路人马,西路这边,此时萧惠的大军,已分成了两路,已经攻至西夏强镇军军司的驻守地,白马城下。强镇军本来的人马,总共大约能有一万五千,加上最近逃过来的,大约能有两万的人。那头萧惠的人马,除去辎重役工人等,此时一共有四万余人。左翼萧革和右翼石元吉,此时各自引军一万,也已在白马城东西两边下寨了。
眼看着萧惠率领四路大军攻城,夏军的副帅埋移香热,亲自率领强镇军人马守城。当初辽军西征的时候,萧惠曾劝宗真说,元昊那人征伐一生,精熟兵法,不比之前夜落隔。甘州城更是不比西夏全境的国土,虽然比起来辽、宋两国,西夏体量看着是小,然而单凭十余万人马,夏国想要攻打下来不容易。
除非有足够的时间准备,粮草辎重的供应,能及时跟上。后续的人马再补充上来,那么把打夏国才可保无虞。
除去这些事情外,还有萧惠没说的:耶律宗真因为要亲征,做辽军中路的统帅。不管指挥得怎么样,谁敢让他去亲身涉险?因此这次辽夏之战,主要还是西线出力,中线宗真数万的人马,许多是浪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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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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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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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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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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