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到事情的经过时,房通这厮害怕挨罚,口里立刻解释道:“回军使话:昨夜正轮到王米当值。蕃人来时,王米那厮只顾着吃酒,岗哨上也没有及时示警,耽误了军情,这才让蕃人给得手了。”
让房通泼了一身的脏水,王米岂能就这么算了!王米也立刻反击道:“军使明鉴:昨夜一战,北面都守得好好的,因为南边不抵抗,守御先从南边破了。如若问罪,也应该是先问南边。”
房通和王米这两个,当着军使焦用的面儿,你一言我一语争论起来。焦用不爱听这厮们吵吵,口里面立刻开骂道:“野驴养的,用不用老爷摆一个擂台,让你两个上去较量较量,打死了算完?!能的你们!再继续吵,把你们全都拖出去砍了,你以为你焦爷爷不敢动手么!”
因这个话儿,房通和王米这两个厮,立刻缩紧了脖子、闭上了嘴巴,吓得不敢再吱声了。两部的人马,全都紧紧地盯着焦用,就害怕这厮一招手儿,把掌刑的军士叫过来,叫把房通、王米拖下去砍了。
正在情势紧张的时候,跟着的许多人便劝说,安肃军里面,房通和王米算好的了,换成别人更守不住,焦用这才发话道:“你两个鸟厮暂且活着。再有下次,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不用我说,自己把脑袋砍了送来!”
房通和王米得了命,才刚吓得煞白的脸上,总算是出来一点血色,两个立刻告饶道:“再有下次,情愿抵命!”
如今新寨成这个样子,重新修筑又需要钱。上面拨来的钱有数,焦用是自己遭到了偷袭,不被问责就罢了,有什么脸面去上面讨要?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为了凑齐这一笔钱,焦用遂就下令说,所有安肃军人马,三个月的俸禄全都减半,凑钱修寨。为这事儿不少人都觉得不平:本来俸禄就已经不多,再减一半,喝粥恐怕都不够了!为了止住沸腾的民怨,焦用便就发话儿说,这钱不会白瞎了,等到新寨筑成后,榷场重开,这笔钱仍旧还补回去。
至于房通和王米这两支人马,整天就知道吃酒了,连一个小寨都守不住,没有要了他们的性命,已经是大恩,不罚他们就不错了,还指望把钱补回来?这件事想都不用想。一提起这事儿焦用便气:之所以蕃人能偷袭成功,还不是南、北两军不配合,让蕃人钻了空子么?就这个鸟样守他个屁!
对于焦军使这么个决定,房通和王米两部的人马,也都不敢说什么,只有等待新寨筑成、榷场重开了的时候,再跟着自家的指挥沾沾光了。
这件事之后,在修筑新寨的事情上,众人害怕再出错儿,又连续加了好几道岗哨,增添了不少的防御。军士夜里值守的时候,连眼皮子都不敢眨一下,一刻也不敢再放松。就这么紧张了几个月,新寨总算是筑成了。
安肃军这边,眼巴巴看着新寨筑好,榷场重开、税也开始收起来时,众人又都坐不住了,撺掇着焦用身边的人,询问俸禄的事情。一个两个出头的人,应了众人的重托,趁着空闲,
冒着被焦军使臭骂的风险,磕磕巴巴得就开口了。
一开始这厮们并不敢明说,口里面只好这么道:“焦军使,咱们榷场情况不错,兄弟们忙活了大半年,上面是不是该有点奖励?”听见这话儿,焦用歪着头便道:“奖励?校场比武,老末得了个倒数第二,就开始争脸要奖励了?那些没中了状元的人,是不是也得聚到一块儿,要求赵官家给什么奖励!”
挨一通臭骂,众人更不敢直接要钱,趁着焦军使高兴的时候,好几次用言语点焦用,希望先前欠下的俸禄,焦军使自己能想起来。
怎奈众人白点了数次,焦用似乎忘了这事儿,没一点儿要恢复记忆的迹象。终于有人捱不住,慢慢地开口询问道:“焦军使,咱们的新寨已筑成了,之前欠的那些钱,您看啥时候能发?家里那边都等着用呢!”焦用遂道:“都急什么?老爷能短了你们的钱?如今资粮紧张的时候,过一阵再说!”
说一句实话,其实如今军中的资粮,已经不是太紧张了,焦用至今不开口,是因为他有另外的打算:自从上次被偷袭后,对于安肃军旧部,焦用已彻底失望了:这厮们只有内斗行,根本他们就扶不起来!
原有的旧部指望不上,要指望立功,只能是指望其他人了。焦用急需要一笔钱,拿去招募一批乡勇,组建一支新军了。焦用的亲信,已经开始行动起来,在周边选拔人马了。
一旦这支新军建成,之前滥竽充数的人,就该裁的裁,该撤的撤,别指望再继续在这里养老。筹建新军更需要钱使,之前克扣众人的俸禄,只能是继续再拖延,等到以后再说了。
不得不说,焦军使就是行动快,这才过了几个月,新军都已经募齐了,而且已操练得很像那么回事了。当初焦用在西军的时候,在操练军士的事情上,就有一套不错的法子。如今到了河北来,这一行仍旧没落下,很快就出来成效了。
这一帮焦军使亲自带出来的人,去跟蕃人交战的时候,还真就打出来几次胜仗,比安肃军旧部可强多了!更何况旧部的那些毛病,新军可是一样没有,都士气高昂,时刻准备着立功呢。
因上面听说了安肃军立功这事儿,也极力夸奖了焦用一番,众人一叠声赞他们道:“果然焦军使善于练兵,安肃军那边,真就让他给带出来了!”
还有人道:“我早说过,欧、焦这两个军使,一文一武配合得好,这不他们就干好了?世上的人,哪有天生的孬种,就看他敢不敢下决心改!”
这些话儿,焦用那厮不爱听,忙解释道:“建功的人马,是我新近招募来的,旧人已经烂到了根上,下辈子他们也够呛能改好。欧军使那厮,整天撺掇着人内斗,他不拖后腿就算好的,他能配合你个屁!”这个话儿说出来,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这个时候的定州,韩琦也已经调过来,任真定路都总管兼安抚使。任真定路副都总管的这个,不是别人,正是焦用的老上官,原泾原路副都部署狄青。这次狄青也来到了河北,跟韩琦在一块儿共事了。
韩琦一来,从定州百姓的口里,已听说了河北路军士不伏约束,军纪散漫,骄横无礼的事情。什么“吃酒宴乐从不给钱”、什么“收人钱财、无故就要殴打行人”、什么“光天化日抢夺财物”、什么“连州里的巡检、差役这些,都被他们欺负倒了,他们犯事儿,衙门里根本不敢管。”
韩琦认为此事非小:河北这边与辽人接壤,定州又处在要紧的位置,军民之间的关系,绝对不可以太紧张。倘若军士犯了众怒,辽人一来,百姓跟军士是敌对的关系,难道会真心配合守城?被咒骂得多了,紧急的时候,军士会全力保护百姓?到那时想整治早已经晚了!这件事情必须要严惩,绝不能姑息!
韩琦立刻下定了主意,要全力整治河北的军纪。只数月间,军中民愤最大的几个,全都被韩琦一一斩杀。只军士被杀众人不服,不少人立即上告说,之所以他们敢勒索百姓、横行乡里,是因为上官索要贿赂,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
因这件事上,若是有军士不满上官,被举报的多了,韩琦连军官也一并斩杀。一连几个月下来,军中人马人人自危,河北军卒横行的情况,已经大有改善了。
除了这边现有的军士,因保州需要增设兵卒,京师把龙猛军发过来,增补人马。这些厮们一路上过来,似蝗虫一般,走到哪吃哪。一路上别说瓜、李、桃、杏的保不住,全让这厮们祸害了,他们还专捡大的挑,咬一口不好立刻就扔掉,重新再摘。wWW.ΧìǔΜЬ.CǒΜ
别人在外面晾晒的衣服、鞋,还有各样合用的东西,眼瞅着不见,就让这些厮给顺走了。路上看见了茶坊、酒肆,进去就坐。见了东西,拿起来就吃,端起来就喝,给钱根本不可能。别人都干,不干的立刻就成了傻鸟,于是一窝蜂都这么干。
光天化日的,百姓们就这么睁着眼看着,谁敢走出来吆喝一声?只盼着这帮爷爷们少祸害点,赶紧离了自家的地界。
这些厮官府还不敢管,众人告到韩琦这里,韩琦立刻把“龙猛军”扣在定州,重新把太平军人马换去保州。仅仅一个月时间,“龙猛军”被韩琦收拾得服服帖帖,就算有东西送到手里,这厮们也是立刻推辞,决不肯要。有强送的撒腿就跑,反正是死活不敢接了。
这个时候的梁门,已经没什么大事了,焦用终于有了空闲,可以去上面“学习”了。当然这学习不单他去,还有几个新军里面看重的人,这次焦用也一块儿带着,跟着他一道儿“学习”去了,都不在梁门。安肃军紧张了这些天,趁这个空儿,众人便就松懈下来,开始在一块聚乐耍子,好好快活他几天。
之前的时候,不少人心里面盘算说,一旦新寨筑成了,榷场也重新开放了,这税收的还不赖,将来众人的料钱,估计能上涨不少钱。除了这个,各家店铺主人的孝敬,加起来数目还不少,众人前番的损失,总算是可以弥补一下。
谁知道按照现在的进展,与众人想的根本就两样:焦军使已经招募了新军,人家有了后补的人,剩下老派的人,又不吃香,能算个什么?好便好,不好的话,他焦军使有本事把众人甩到一边,不过来搭理。幸而如今仍有个好处:看守榷场的这些人,还暂时没动,仍旧是房通和王米两个的人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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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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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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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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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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