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昊与张元商议的时候,两个人议论起延州之战,之前因为元昊攻打鄜延路,眼看就要打下延州,紧急关头,河东路折继闵、张岊要引兵西进,兵窥灵州,因此元昊匆忙罢战。
说起来宋夏两家交战,若只是原州、环州、庆州、延州这些南面的城池倒也还好,就麻烦在宋人河东路紧挨着西夏边界的丰州、府州和麟州这三州,因为宋人在黄河以西有这三州,关键时刻东面的宋军,总能与南部的宋军形成犄角,从东南两个方向同时打来,从而令夏军两面受敌。
如今最为要紧的事,还是需要拔掉这三州。拔掉三州,将夏国东部的边界,拓宽至黄河,有了黄河这一道屏障,宋军再从东面发兵,就不似现在这般容易了。
宋朝在黄河以西的三州,从北到南,依次是丰州、府州、麟州。元昊意思是先拔除麟州,切断三州与宋地来往的咽喉,然后丰州、府州自然就落入夏人之手。既然有了这个主意,李元昊对这三座城池便愈发在意,欲趁隙图之。
当初因元昊攻打鄜延路,紧急关头,河东路折继闵、张岊偷袭浪黄、党儿二族,杀了夏军军主敖保,生生把党项人的聚集地,往西平推了几十里,受到牵连的就多了。
头一个便是浪黄族,族长赤多因为宋军打来占了土地,不得已被迫向西搬迁,占了乜罗族长向南突出的一块的空地,因这事上,两家冲突了有数次。赤多族长过不下去,干脆修建了一个堤坝,从上游将无定河支流的河水,从浪黄族这边直接断掉,让河水拐了一个弯儿,不让从乜罗家那边走了。
他这一拦不要紧,正是牲口长膘的时节,一失了水,非但是乜罗族长遭了殃,一发连乜罗下游的乌伊族长,也一并跟着遭了殃,两家一块都没了水了。乌伊族长也没了水,受了牵连,气的亲自去找赤多。
赤多答应派人与乌伊送水,只是他与乜罗有矛盾,要借这个由头治他一治,不能轻易就这么算了,因此上暂时不能重新将河流疏通。乌伊族长年纪大了,已经过了六十岁,经不住跟着他们一块折腾。因两家谁都谈不拢,没有一个肯让步的,气了一通。
乜罗本来因势单力薄,自己打不过赤多那厮,既然是乌伊族长也遭了殃,干脆就拉着乌伊族长一块儿,两家结盟,一块儿去攻打浪黄族。
本来乌伊族长没了水气愤,等到乜罗要拉着他一块打浪黄时,忙推辞道:“我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大不了不要了这块地,去克危山投奔儿子去,弄不了动刀动枪的这些事儿。”
等到乜罗再四请他,告诉他说,只是在旁边助个阵,不用他打时,乌伊族长见来真的,干脆直接就撇了土地,带着家小和财物,一道烟往北就过了黄河,去克危山投奔儿子乌伊拓容族长去了。
说是厮杀,乜罗只是探探底儿,就这么一说。谁知道把乌伊老族长吓着了,立刻腿儿就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登时傻眼。
不甘心事情就这么罢了,乜罗又使人往克危山捎信,说在家制毒,等到夜晚,要偷偷将毒液洒在赤多那厮的草场上,让浪黄一族的牛羊全都死绝,邀请乌伊老族长赶紧回来看热闹解恨。乌伊老族长听见了这个,害怕闹大,随即与妹夫祥佑军军使李殷去了封信,央他调停。
李殷因为乌伊族长这封信,他又与赤多是老相识,趁着这几日有空档,遂就先去了黄浪族,问这件事。赤多立刻在李殷跟前告诉道:“我黄浪一族因为人多势大,所以跟党儿两族一块儿,守在东部,为了大家的事情,身先士卒,在前面为大家做屏障,抵挡宋军。
怎么因为我兵败了,占了乜罗一块用不着的地,来安置人马,他就这么三番五次的逼我呢。再且当初他那块地,是我先前要去东面,他央求我才与他的,借给他占了这些年,如今不过是想拿回来,他就这样那样的不干了。”说不得赤多在李殷跟前诉苦了一通。
那一头儿乜罗听说李殷亲自来调停,也去他跟前告诉道:“赤多那厮事做的绝!与我争吵倒也罢了,说要断水就给断了。我是年轻,这水断掉了也不怕。乌伊老族长年过六旬,二话不说也给他断了。给老族长气出好歹来,这个责任他担得了么。”
李殷将两家叫到一块儿,骂他们道:“为了区区一块地,你们两家从春季开始直闹到现在,还没闹完。乜罗你手里人马少,做什么非得挡在前面?宋军来时你敌得过么?你腾出地来,让黄浪一族安顿了人马。你没了地,可以随我同去石州,我两倍还你,多大点事。”
听见这话,乜罗也就立刻同意。不消说没了危险,能还他两倍的地,这样的好事求之不得。既然如今事已谈妥,两家这仇儿就算解了。
既然事情已定妥了,说干就干。乜罗马上就帮着浪黄一族的安顿人马,跟着跑前跑后的,赤多族长也就开始安排人,把水流重新再疏通,两家又好的就像一个人似的。这个“哥哥”、那个“兄弟”的这么叫,亲热得很,似乎先前的那些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眼瞅无人,赤多去乜罗跟前说他道:“乜罗你这人忒没良心。当初你老婆遭人掳走,是我深更半夜带着人马,跑了几十里救回来的。十年前你父亲病危的时候,是我帮忙到处托人,好不容易请医回来,才看好了病。
你儿子娶亲,也是我当初做的中人。不远就在三年前,你手头紧,别人没有肯借钱的,还是我出来救的急,借给你了两千贯。转头你就这样待我。”
乜罗听见赤多这么说他,脸上立刻赤红起来,口里便“嘿嘿”笑了道:“事情还是得分开说,一码归一码,你不也给我断水了么?算扯平了!以后这事儿就不提了”眼看着这两个勾肩搭背得一块走了,这件事情算是了了。
当日回去,乜罗又张罗着设宴,请了周围的几个族长,叫上赤多一块儿,众人吃了一次酒,这事儿算彻底结束。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要回去收拾行李和老小人口,投奔石州,乜罗突然想起件事来:李殷这话说的晚了。才几天前,乜罗因为气不过,自己头脑一发热,不知怎么便投靠了宋人。如今有一笔钱财还在宋地,石州暂时还去不得,还需要赶紧把钱弄回来再说。
既然这么想时,乜罗不敢惊动人,只好暗中又回到了宋地。当下收拾了行李马匹,想神不知、鬼不觉偷偷的溜走。
怎奈这几日管勾麟府路军马事康德舆刚刚过来府州上任,因听说最近李元昊在边上,要鼓动人马要投去西夏,新官上任三把火,康德舆把这话当个真,城内近日看管得严些。乜罗出城这件事儿,就只好罢休,暂时没有空隙能出脱。
乜罗白白等了几日,仍不见府州城松懈的模样,这就坏了。为了出城,乜罗曾想了好几个办法:要么趁夜里从城墙上逃走,要么是胡乱出几个钱,找人帮忙打通关节,得到出城的文书。谁知道这两件乜罗都试了,全行不通。
宋人如今盘查得严,除了宋军本身以外,还有许多民间自发组织的护城的人马,一夜轮流几番的巡查。别说是逾墙,就算他乜罗打地洞,立刻也能被他们给捉住,逾墙这事儿行不通。再者说就算人能逃出去,还得搬动那些行李,实在是不可能的事儿。
后来乜罗又想过托人,谁知道打听时,才有明白的告诉说,要想出这个府州城,别人的印鉴全都无用,只有康德舆亲自下发的文书,才能管用。这一件东西想拿到手,花费的银钱可不低,三瓜俩枣根本就没用。
此番进城,乜罗不就是为了拿钱么!为了能出去,这钱不但拿不到,还得再搭上些给康德舆?乜罗又不傻,如何肯干这等事!出城这事儿,只好等守卫松懈后再说吧,就不信以后永远都这么严。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府州城内的情况,仍旧不见半点的松懈,急的乜罗两只眼铃铛一般,这可坏了!石州李殷答应给乜罗的那块地,顶多给他留三五个月,非亲非故的,谁还特意为了等他,留着个一年半载的?为今之计,应该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带上细软,尽早儿从宋人这里脱身才好。m.xiumb.com
此时乜罗已想好了,打算自己先逃出去,先把石州那块地占了,然后重新再回府州,暗地里慢慢的将东西挪动出去,免得出去的太晚了,煮熟的鸭子再飞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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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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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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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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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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