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达过去敲门,一阵阵的“咚咚”声把小卖部的老板从睡梦中给敲醒了过来。老头披着衣服,揉着眼睛,终于是看清楚了门外的阿达。虽然心中也在骂娘,但不得已也只能给他开了门。
小卖部里,点着一盏不算太亮的白炽灯,因为老人家受不了强光。它很简单,一根线,外面包着一束喇叭状的旧报纸。
阿达指着柜台上为数不多的东西,报下了一串串的名字:花生米、卤鸡爪、酱猪蹄、火腿肠……一百块钱花了个精光。老板看着他那副捡了钱的模样,直跟老太婆嘀咕阿达怎么今天一下变阔了。
阿达拿着酒肉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另外一个狗肉朋友小蒋家。这个小蒋是村里为数不多留在家中的青壮年,他倒是四肢没毛病,也有老婆孩子,可是这人懒得很,就是不愿出门找活路。
小蒋对于阿达的深夜来访还有些不满,当看见阿达手中的那瓶酒时,立马就唤起了自己的老婆。女人无奈之下,只能从被窝里骂骂咧咧的爬了起来伺候这两个活宝。
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好酒不问来路。哥俩你一口我一口,两个酒鬼哪里禁得起这种好酒的诱惑,不到天亮的光景,其中一瓶酒就让他们给干了个精光。小蒋还想打另外一瓶的主意,阿达这是有些不肯了,他虽然醉了,但却也明白自己当下的处境,喝完这一口,明天那一顿在哪还不知道呢。
天不亮,阿达就拿着剩下的一瓶酒以及那个空瓶子往回家走。从小蒋家到阿达家,有两条路。大路远一点,小路近一点,但小路却要穿过一片小竹林,然后再走过一条拦河坝。阿达还是选择了走小路,他实在是有些做贼心虚,生怕有早起的人会撞见他那手中的酒瓶子。
离天亮约莫还有半小时的样子,竹林的小路并不太好走,坑坑洼洼,路面上还有凸起的竹鞭和竹根。不知道阿达是不是喝多了酒,没走几步,就是一个趔趄摔倒了。倒地的时候,他还把手中的酒瓶子给甩掉了。
酒就是自己的命根子,阿达一顿摸索只找到了那个空酒瓶。他打开了头灯,这才发现其中一瓶酒滚到竹林深处的一个小土丘跟前。说起这个土丘,打阿达爷爷那辈时就已经有了,它的四周垒着一圈石块,坟头上常年长满了茅草。这个地方,阿达并不陌生,小时候他还在经常在这附近玩儿,但村里所有的孩子都不敢靠近那个土丘。至于为什么,其实这些孩子们也不知道,只因为村里家家户户的老人都是这么告诫自己后人的。琇書蛧
阿达早已不是当年的孩子,对于这座土丘他也再没有儿时的敬畏之心。毕竟他在几个小时之前,还干了一件胆大包天的事情,别人的墓穴他都掘了,陪葬品都喝了,还会在乎这个?阿达自然是要过去捡回那瓶酒的,事实上他也确实是捡起来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阿达刚刚拿起酒瓶往回走时,又摔了一跤。这一回,手中的酒瓶还是丢了,“咕噜噜”的又滚回了原地。阿达有些急了,挣扎着爬起来再次把酒捡起,不知是不是醉得厉害,还是胆子真大了好多,他竟然朝着那座坟吐了口吐沫。
“呸!你也想喝爷的酒?”阿达把酒夹在了胳膊下,再往回走时,却忽然感觉有个东西拦住了自己的脖子。
阿达的尸体是在那天上午八九点的时候,有个村民扛着锄头从竹林边路过。老远的,这人便闻到了竹林里传来了一阵酒香,所以经过那里的时候,村民朝着林子里多看了几眼。当他看见林子里有个人“站”在那儿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只当是有人在那休息,毕竟干农活的人都早。
当这位村民干完自己家地里活返回去的时候,见那人还在里面站着,酒的香味也还依旧,他便好奇的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后这才走过去查看。
阿达的脖子挂在了一根手指粗的藤蔓上,藤蔓的两端又缠在了两根相邻的竹子上,恰好形成了一个圈。阿达的眼睛睁得很大,脸色乌中泛着白,脚尖微微离地。在阿达的身后不到三步,就是那座坟,而这根藤蔓的根部则刚好是从那座坟的底座处生长出来的。
坟墓的前方,一个酒瓶已经破了。瓶子里的酒,洒掉了大半,阿达的身上还揣着另外一个空酒瓶子,怪异的是他兜里的那些花生米也不知为何同样洒了一地。
阿达死了,以一种非常离奇的方式死在了一个离奇的地方。而更加离奇的事情还在后面,很快,有人认出了这两瓶酒的价值,它远不止阿达的消费能力范围,甚至不在这个村庄的任何一户人家的消费范围。
小卖部的老板听说阿达死了,嘀咕着阿达不是昨晚才在自己家买过东西吗?可是,当他次日清点那个铁盒里的货款时,却发现了一张根本不是活人用的冥币。这张冥币上,带着一股浓郁的酒香,就像阿达昨晚来时身上的那股味道。
有人说,阿达是个鬼,昨晚之前就死了,所以才拿着冥币去买东西。不知道他的朋友小蒋是不是因为听到此时后被吓坏了,小蒋当天中午收到阿达死讯后就开始卧床不起,到晚上时,整个人已经完全瘦脱了相貌,惊恐的躲在被窝中瑟瑟发抖。
查文斌是经过这个村庄时,听到了这个故事,而讲述这个故事的人,正是那个小卖部的老板。查文斌吃完自己的面,看着小卖部老板对人展示的那张冥币,他觉得老板说的不是假话,于是便跟人打听了一下小蒋家的住处。
那已经是阿达死后的第二天,小蒋的妈妈不知从哪儿请来了一个“仙姑”。那个穿着红红绿绿的女人正在院子里又蹦又跳,查文斌就在外面看着。忽然间,“仙姑”倒地,口吐白沫,浑身开始抽抽,一旁看热闹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说这是“仙姑”上身了。
按照接下来的剧情,“仙姑”应该会在不久后忽然起身,目光变得呆滞,口中换一个音调开始描述起她想说的话。可是经过了足足五分钟,那位“仙姑”还在地上抽抽,就在众人有些焦躁不安的时候,查文斌果断破门进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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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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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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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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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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