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指客点头道:“那你自己进去看呗!要是那个人说了是他买的,你这东西你就留下!”
“去就去!”何老西这不直挺挺的走进了那堂屋,堂屋里头放着一门板,过去死了人需要停尸,通常的做法就是卸下大门板,然后用大条大板凳搭着,把人放在门板上,入棺是第二天晚上才有的事情,那叫入殓,据说这么做是怕有些人假死,这种事情是发生过的,所以留一个晚上先。
通常第一个晚上死者大多保持着生前的模样,这一进屋子何老西就闻到了一股烧焦了的臭味,他看着目前前头放着的用来烧纸钱的铁锅心想这家人烧的什么玩意怎么这么臭呢?所以啊他就进去瞟了一眼。
屋内光线十分昏暗,门板跟前有一木头桌子,上面凌乱的放着一个香炉两对蜡烛,桌子下方有一油碗,正无精打采的烧着棉质灯芯,那火光一跳一跳的好似马上就要灭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跪在铁锅跟前一边啜泣一边往里头丢着黄表纸,她见来人了便抬头看了一眼。
第一次对视何老西没在意,就在把目光从那孩子身上挪开的时候忽然觉得方才自己隐约见到那孩子的眼睛里流出来的不是泪,好像有一些红兮兮的东西,于是他赶紧再低头去看,那孩子已经转过头去继续在那低头烧纸了。琇書蛧
“妈的,肯定是想多了,”他摇摇头又往前走了一步然后想看清楚那棺材上躺着的人,走过去一瞧赫然发现那是一双烧焦了的鞋子,大半个鞋底都成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再往前一看,好家伙大半个腿上的肉都焦黑了,裤子只能依稀分辨出残存的几团黏着的布料,再往前何老西自己都不想再看了,这种死法过于残忍……
就在这时,他猛地瞥见那案头放着一个斗笠,这斗笠上头系着一根红色麻绳,右边的位置还破了一个洞。这东西他认得,这不白天给自己订货的那个人戴着的嘛。
何老西心想,总算是找到证据了,我看你们还不承认!
说罢,他就当堂喝道:“这帽子是谁啊?”见没人回答,他又重复了一句道:“我说,那顶斗笠是谁啊?”
这时一直在那小声啜泣烧纸的孩子哽咽着道:“是我爸爸的……”
何老西一看有人认领了,这就好办了,蹲下身去道:“哦,你爸爸的,你爸爸在哪啊?带我去找他吧……”
“啊!”得一声那孩子顿时就大哭了起来,外面顿时冲进来几个怒气冲冲的年轻人,那指客上前就给了何老西一个巴掌道:“再来欺负孩子,就打断你的狗腿!”
“你们打人!”何老西捂着那火热痛辣的脸颊道:“你们给我等着!他娘的,是谁下午找老子买的东西,给老子站出来!”
那指客见他还在叫嚣,直接拽起他的衣服脖子往那躺着的死尸头上按了下去狠狠道:“你不是问那帽子是谁的嘛,就是他的,你问他去要啊,要是他能起来答你,你就问他要吧!”
那孩子也是忙起身就拉着何老西的衣服往外拽,一边拽还一边哭道:“你不要碰我爸爸,你不要碰我爸爸!”
何老西顿时就明白了,那张脸瞬间“刷”得一下就白了,他终于想起了方才上山之前查文斌跟他说的话了,一把撒开那指客的手,撒腿就往外跑,拽着那几个苦力道:“把东西赶紧搬走!”
这苦力可就不干了,辛辛苦苦的好不容易抬上山,咋就又要重新给抬回去,而且干这行的是有规矩的,谁没事会大晚上抬着棺材和那些纸扎到处跑,他不嫌晦气,人家还嫌晦气呢。
领头的那个苦力叫歪嘴,他吧唧把烟头扔在地上踩了两脚道:“何老板,我们可不跑晚上的码头的,您自个儿想办法吧。”
何老西苦笑道:“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们几个就帮帮忙,做做好事,我可以加钱。”
“这不是钱的事儿,”歪嘴道:“这样吧,你把东西留在这儿,明儿白天我再带人来拉,不过今天的事儿今天闭,先把今天的工资给结了吧。”
因为干这行的都要避晦气,所以给钱一定得包上红包,所以何老西无奈,也只能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挨个发了,又好话说尽,那村子里的人才勉强同意他把东西给挪到一处没用的老柴房里先存着,约好明天一早再来搬走。
不过饶是如此,何老西还是挺乐意的,要知道,他可是收了人两万定金,如今找不到买主了,自己可不是白白捞了这笔钱么!
忙完了一行人这就开始结伴着下山,走了半道时,那歪嘴忽然肚子有点不舒服,就在一旁的草丛里解手,也就顺便把那信封给掏了出来。打开信封一看,里面果然是有几张钱,他便抽出来想点一下数目,哪知一开顿时气得他连屁股都顾得上擦就直冲那何老西去了。
“何老板!”怒不可遏的歪嘴等着何老西一回头,上前就是一个巴掌,“啪”得一声扇的何老西是眼冒金星,半个脸颊顿时肿胀了起来,不等何老西开口,歪嘴又用力一推,何老西哪里禁得住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哪里吃过这等苦头,今天莫名其妙的就挨了两顿揍,不料那何老西掏出一叠东西狠狠砸向了他的胸口道:“何老板,你不上道啊,我们几兄弟给你卖命,挣的都是俩辛苦钱,你合着就这么玩我们呢?”
“什么意思啊?”何老西捂着脸带着哭腔道:“我可是从来没亏待过你们兄弟。”
“是吗?”随手捡起一石头作势就要继续揍他,“你做的是死人生意,赚的是活人钱,我们几兄弟是活人还是死人啊?你拿着死人用的冥币付我们工钱,你这是咒我们死呢,还是压根就没拿我们当人啊朱老板!今天这事儿你要是不给个交代,我们几兄弟就在这里跟你要个说法,你他妈也太不是东西了,乘着天黑就拿这玩意糊弄我们是吧,啊!”歪嘴一边用手里剩下的钱拍打着何老西的脸,一边在那骂。
何老西一脸委屈的说道:“我哪里得罪你们了啊,你们要这样整我……”
“装,接着装!”歪嘴也不客气上前就去扒拉何老西的衣服,何老西以为他们这是要抢劫,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衣服没想到又换来了几个巴掌只要作罢停止反抗,可歪嘴掏出他那藏在怀里的一个信封打开一看,顿时气得是火冒三丈,原来那里头全部都是冥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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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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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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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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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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