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思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不知在东暖阁等了多久,她趴在圆桌上,几乎都要睡着了。
“琥珀?”沈从云揉了揉眼睛,只见暖阁里空无一人,不知道琥珀去忙什么事情了。
她推开门,只见寝殿里依旧灯火通明,狗皇帝还没睡觉。
沈从云捂着嘴打了哈欠,她实在是不想打地铺了,于是在东暖阁里到处翻找被褥。
暖阁里只有一张简易小床,刚好够她睡。只是上一次睡过之后,就把被褥全部收起来了,不知道收到哪里去了。
所有的柜子都翻找了一遍,别说被褥了,就连一块儿像样的虎皮毯子都没找到。
正在这时,寝殿那边传来了刺耳的吱呀声。
沈从云一探头,就看见东福一左一右拎着两只水桶出来。
咦,狗皇帝洗完了?
她仔细一想,说不定被褥被收到了寝殿中的柜子里。毕竟,她打地铺用的被褥,都是狗皇帝从衣柜里给她拿的。
衣柜位于寝殿的右后角,与软榻之间有一道屏风相隔,只要她溜得快,燕昊阳就绝对看不见她!
说干就干,沈从云趁着东福离开没有关紧门的空隙,悄悄溜进了寝殿中。
燕昊阳盘腿坐在水中,本在闭目养神的他,忽然听见了极轻极轻的脚步声。
他猛然睁开了眼睛,刚才的小太监是替他提热水去了。他提着两桶水,必定走不出这么轻巧的脚步声。
他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藏在水里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只等那个半夜潜进来的刺客一现身,他必须一招毙命,将其制服
一步,两步,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忽然,一道独属于那个女人的声音传入了他耳里。
【奇怪,狗皇帝没睡在床上,他去哪儿了?】
【不管了,他不在更好。哼,天天霸占老娘的床,老娘不跟你纠缠了,我睡暖阁去!】
燕昊阳额角竖起三根黑线,原本捏得紧紧的拳头,瞬间放松。
这个蠢女人。
沈从云却并不知道这他心里面究竟在想什么,蹑手蹑脚的绕到了屏风后面。
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半空中烟雾缭绕,浴桶中央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正好背对着她,宽肩窄背,线条流畅得好像是被画上去似的。
“咕。”沈从云咽了口唾沫。
【救命!他不是已经洗完澡了吗,为什么还在这儿!】
【呜呜呜,想不到我一世英名,竟然会拜倒在这儿……】
【虽然但是,他身材真的好好……好个屁啊!沈从云,你究竟在想什么!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让他发现,否则你别想在他面前抬起头来!】
【呼,不要去想,不能去想。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男人都是怪兽,男人只会是我事业路上的绊脚石!】
沈从云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再加上几个深呼吸,她已经能稳住自己的心神了。
燕昊阳听着她心底嘀嘀咕咕的声音:“……”
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
呵,很好。
他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在听见她往后倒退了两步时,冷声问:“热水打来了吗?”
这冷不丁的一句话,直把沈从云吓了个哆嗦。
她稳住了身形,不知道该怎么办。
【完了完了,我如果一开口,他肯定会认出是我的!】
【这时候跑开,他会不会看见我?】
燕昊阳声音寒气逼人:“怎么,哑巴了?朕问你话。”
“没,没有。”
情急之下,沈从云只能捏着嗓子回答。
燕昊阳却并不打算放过她:“东福呢?”
“回皇上,东福公公正在小厨房准备热水。”沈从云悲愤欲绝,却又只能被迫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小太监。
燕昊阳用水瓢打了热水,一边往身上浇,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奴才是小云子。”沈从云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可恶,狗皇帝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我走?】
【不拿被褥了还不行吗,我今晚就裹着衣裳睡还不行吗?】
燕昊阳眸色一冷。
她就这么讨厌跟自己待在一起么,先是将他往玉芙宫推,现在连晚上裹着衣服睡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小云子……”燕昊阳声音极为平淡,几乎听不出一丝喜怒,“朕以前怎么从未听说,景元宫中还有一个叫小云子的。”
沈从云情急之下,只能胡乱编造:“奴才是昨日才被调配过来的。皇上没见过奴才,也属实正常。”
“嗯。”
哗啦——
燕昊阳双臂浮出水面。
【完了,他要出来了!】
沈从云心中疾呼,然后就看见他只是将两条手臂搭在浴桶的两边。琇書網
【……】
燕昊阳再一次闭上了眼睛,没有了声息。
等了他一会儿,也没看见他有下一步动作,沈从云以为他睡着了,压低了声音问:“皇上,您睡着了吗?”
无人应答。
沈从云很是理解,身为皇帝,每日事务繁忙,身处环境一旦非常舒适,就会想要睡觉。
此时此刻,热水、安静,这样的环境实在是安逸,他一不小心睡着了也实属正常。
【睡吧睡吧,尽量睡香一点。】
沈从云蹑手蹑脚,走到了浴桶后面。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浴桶旁边的衣柜。
她小心翼翼做贼似的,拉开了半边衣柜门。
里面叠着许多衣服,最上层则放着好几床被褥。
【不行,太高了,我得拿个凳子!】
燕昊阳听着她的心声,不由得唇角弯弯。
呵,小矮子。
还是个拿不到东西的小矮子。
沈从云艰难的站在凳子上,又十分艰难的扯出了一床已经折叠好了的被子。
忽然。
“小云子。过来搓背。”燕昊阳沉稳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沈从云下来时一个没站稳,抱着被子猛地摔在了地上!
“嘶!”
燕昊阳猛然睁开眼睛,紧张道:“怎么了?”
“回皇上,奴才没站稳,不小心摔了。”沈从云声音都几乎带了一丝哭腔。
【坏蛋燕昊阳,笨蛋燕昊阳!】
【你这个时候不出声会死?呜呜,好疼!】
听见她还能在自己面前演戏,燕昊阳算是放下了心来。
其实,沈从云也没摔得多严重,地上铺着厚厚毯子,再加上她抱在怀里的被子替她挡去了绝大部分冲击。
只是膝盖火辣辣的疼痛,让她一时半会儿起不来了。
燕昊阳再也没有逗她的心思了,双手撑着浴桶边缘:“朕拉你一把。”
哗啦——
“不用了!”沈从云急得连声音都忘了伪装,“您您您,您万金之躯,怎么能来拉奴才这小太监?”
燕昊阳却已经不想与她演戏了,刚才听见她摔倒,他一颗心都突然揪起。
“只是拉一下。”
他刚要从浴桶中站起来,被泡得微微发红的腰背刚刚破水而出。
突然,沈从云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双小手紧紧扣住了他的肩膀,几乎咬牙切齿道:“奴才真的没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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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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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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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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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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