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姑姑,你口口声声让本宫将夏竹送到尚方司去,你可有什么证据?”沈从云声音清冷,十分从容不迫。
陈厨娘一时语塞,磕磕巴巴说:“奴婢认为,这儿她的嫌疑最大,理应……”
“本宫要的是能看见的证据,而不是你认为。”沈从云薄唇一张一合,“而且,为何你如此着急给夏竹定罪?”
陈厨娘神色一慌,连忙解释道:“奴婢只是猜测,是夏竹离开的时机太过巧合了。况且,她今日辰时,一个人偷偷摸摸进了小厨房,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说着,又连连磕头:“奴婢身为厨娘,这些菜都是经过奴婢之手的。若不早日抓到真凶,奴婢担心连累到自己。这才……”
沈从云见她言辞恳切,好像不是在说假话,只好随口训她:“以后切不可如此了,不能冤枉任何一个人。”Χiυmъ.cοΜ
“是。”陈厨娘手足无措的抓着围裙,若这是有人注意,就会发现她指尖微微颤抖,好像怕极了似的。
“娘娘。”琥珀压低了声音道,“夏竹虽然性子比较跳脱,但她绝不可能下毒。她胆子小,平日在宫里哪怕做错了一丁点小事,都害怕受罚。”
沈从云迅速果断的抓住了她话里的两个字:“本宫这段时间,可有处罚过什么人?”
宫规森严,指不定就是原主处罚了哪个宫女,这才被惦记上了。
琥珀扫视那一排宫女,最后摇摇头:“这三个月以来,只有珍珠上次弄丢了您的翡翠耳坠,被罚了一个月的例银。”
珍珠是绝对不可能下毒的,她当时一直都在听雨阁里,一举一动都逃不掉所有人的眼睛。
更何况,她是原主带进宫里的陪嫁丫鬟,从小一同长大,根本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下毒。
沈从云深吸了一口气,头一次觉得头疼。
她尽量平和的视线对上了夏竹,轻声问:“你告诉本宫实话,你为什么会肚子疼?”
夏竹抽抽搭搭打了个哭嗝,才怯懦的从怀里掏出半个豆沙包。
豆沙包明显已经被咬了好几口,但里面的红豆沙已经变质了。就连白色的面皮,也已经覆盖了一层青色霉菌。
“奴婢是瞧见这个豆沙包好像还能吃,就,就……”她哽咽着说,“今天陈姑姑说要把上次没吃完的豆沙包扔了。奴婢觉得可惜,找陈姑姑讨要。”
真相大白了,沈从云无语凝噎:“所以,你上午偷偷去厨房,是为了拿豆沙包?刚刚去茅房,也是因为吃了不干净的豆沙包所致?”
夏竹连连点头。
“你这次只是腹泻,还真是命大。”沈从云有些哭笑不得,对宋莱说,“宋太医,麻烦你帮她看看,给她开一帖药。”
“微臣遵命。”
陈厨娘脸颊微微滚烫,望着夏竹声如蚊蚋道歉:“实在抱歉,是我不该。”
夏竹这小姑娘也算有点脾气,埋头站着让宋莱把脉,愣是没搭理她。
紧接着,沈从云又让似谨带着人,从宫女所搜起,打算搜完整个景元宫。
一直到日落西山,依旧没有好消息传来。就连装着断肠草粉末的小纸包,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似谨恭恭敬敬的汇报道:“启禀娘娘,景元宫中上上下下所有角落都已经搜过了,确实未曾发现一点踪迹。奴才以为,会不会是景元宫外的人?”
“景元宫卯时开锁,戌时落锁。中间这段时间,宫里随时都有宫女走动,若突然进来一个可疑之人,一定是会被人发现的。”琥珀说。
沈从云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宋太医,话说你们那儿是什么人都可以领草药吗?”
侍立在一旁的宋莱微微一愣,捋了捋八字胡说:“须得持有太医所开的药方子才行。若是有毒的药材,其毒性弱,需院判同意;像钩吻这一类剧毒草药,需得院使同意,方可取药。”
“如今看来,寻找剩余的断肠草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宋太医,还麻烦你回太医院后,查一查最近几个月,究竟有多少人取过钩吻。”
“是。微臣这就去查记录。”宋莱躬身拱手说罢,转身离开。
天色已黑,再强行留着这些人也没有用,沈从云让他们全都退下,只留下了珍珠琥珀二人。
小厨房的两个厨娘都有嫌疑,暂时也不能做饭了,于是派了几个平时洒扫院落的三等宫女临时去下厨。
沈从云夹起盘子里的炒肉丝,与其说是肉丝,不如说成肉条更加准确。
她只吃了一口,艰难咽下,珍珠连忙问:“娘娘,是不是不合胃口?奴婢让她们重新做吧。”
“算了。”沈从云闷头扒拉了几口饭。
她以前,穷困时,天天吃泡面都毫无怨言。现在穿越到这儿来,只是吃了几天的山珍海味,还把口味养刁钻了。
她咽下了一口饭,含糊不清问:“琥珀,珍珠。你们俩跟在我身边许久了,今日那道菜摆明了就是冲着我来的。你们分析一下,看看是何人会做出这种事情。”
珍珠嘴巴一撅,下巴对着寝殿的方向扬了扬:“依奴婢看,肯定是有人栽赃嫁祸,用苦肉计罢了!咱们娘娘心地善良,谁会在您的菜里下毒呢。”
“不可胡说!”琥珀斥责道,“姜昭仪从未去过小厨房,来到景元宫后一举一动都在娘娘的眼皮子底下,绝不可能用苦肉计。”
但沈从云回想到姜婉儿只浅浅尝了一口凤舌,怎么看都不正常。
原著中,姜婉儿因为爱吃凤舌,燕昊阳时常会赏赐给她。
难道,姜婉儿知道那道菜里有毒?
不可能!
沈从云将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疯狂压在心底,又扒拉了几口饭,沉声说:“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已经牵扯到景元宫和玉芙宫了。今日所有出入小厨房的宫女,全部都有嫌疑。”
“那娘娘,要不将她们发落到尚方司,严刑拷打一番。下毒之人肯定会承受不住,从而招供的。”琥珀说。
“不可。这十四个宫女,有十三个人都是无辜者。”沈从云拧眉将吃了一半的饭碗放在桌上,“宁可慢慢查,也不能牵连任何一个人。珍珠,收碗。”
“是。”琥珀微微垂眸。
珍珠迟疑了一下,挽起袖子收起了碗筷出去。刚出门,就看见廊下有个身影在来回踱步。
“陈姑姑,你在这儿干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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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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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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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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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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