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镜离这句话,更是让李云乔气得差点当场吐出一口血。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心中万般恨意袭来,拳头捏了又捏,掌心滚烫得冒出阵阵细汗,然而面对镜离这样有一身武艺在身的暗卫,她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无论发作与不发作,她都站不了上风。
她知道,但凡她说了些什么冒犯苏团儿的,这个暗卫,就随时有可能拔出他腰间的佩剑。
最后她只有暗自在心里咒骂了几句,这样起码要能稍稍好受一些。
“快走吧,不要等贵妃娘娘反悔的时候又闹腾个不停。”镜离冷着语气催促。
他怕自己再这么被李云乔瞪着,会忍不住拔出腰间佩剑。
听到镜离的催促声,李云乔抬眼之间,这才看见苏团儿已经不见了身影,她收回目光,沉闷的吐出几口浊气,抬脚朝前走去。
这院子是废弃的庭院,晚上没有月光,院子里只零星掌了几盏孤灯,灯光昏暗得几乎看不见脚下的路。
李云乔心急见自己的娘亲,于是走得很快,好几次都差点被凹凸不平的路面给绊倒。
看得出来,她确实很着急在意她的娘亲,已经完全抛开了自己的安危,身上的伤让她跌跌撞撞,她愣是都没有哼一声。
走了一段路之后,她抬眼看向院子,四下环视一圈,却没有看见苏团儿的身影,只是看到有间屋子里面亮着比院子里的光线还要昏暗的烛火。
她寻思,娘亲定然是在那间屋子里没错了。
心里欣喜不已,她加快脚步。
“没错,我确实骗了她…..”
李云乔刚走到门口,准备推门而入与自己的娘亲团聚时,这句话便传入她的耳中。
她那一声娘亲还没叫出口,就骤然停在了嘴里,并着一起停顿下来的,还有急切的脚步。
屋子里的人,是自己的娘亲,那句话是她说的。
这一次,她不会再因为太过着急担忧而判断错误,是她的娘亲,没错。
屋子里传出来的那一句“没错,我确实骗了她…”让她的心猛然绷紧,回想起苏团儿之前说的话,她莫名不安。
她害怕继续听下去,可又莫名站在这里再也移不开步伐。六神无主的慌乱遍布全身,让她几乎都无法思考。
屋子里,苏团儿看着同样被捆绑在座椅上的妇人,眼神不掀波澜。
而那妇人的眼神,直勾勾落在她身旁放着的一个黑色包袱上。
她不过就是告诉这个妇人,只要如实回答她问出来的话,她便放她一条生路,且会给她一笔银子,让她后半生的日子无忧,那笔银子,就在那个包袱里面。
这条件一开出来,她才试探性问了一句,她是否欺骗了李云乔,她便没有丝毫犹豫的承认了,别的不说,识时务这一点,确实比李云乔要精明很多。
“我曾听将军府的人提及一桩事,说是很多年前,苏将军经过长安街的时候,遇到一个女乞丐,那乞丐饿得快死了,苏将军见她可怜得很,便让她随他回将军府为婢,后来那个被苏将军捡回府的婢女,不知怎么的,莫名消失无踪了…..”
话至此,她停下来,垂眸看着那满脸求生欲的妇人:“那个被苏将军收留的乞丐,就是你吧?”
那妇人咽了一口口水下肚,扭头又看了一眼身旁不远处放着的包袱。
苏团儿进屋之前,这包袱就放在这里了,她说里面是给她备的盘缠,离她这么近,唾手可得,只可惜,她此时被捆绑住。
她已经在脑子里面脑补了一打开便是细软金银的画面,双眼都闪着亮光。
心里一直盘算着快些拿到手,所以在苏团儿问话之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是的,那个人正是我,我当年走投无路,只能上街乞讨,运气好,遇到了苏将军。”
她心里巴不得她快点问完,便好拿着东西永远消失在盛京,隐姓埋名,等着一天,她等了大半辈子,还以为会一直被困在相府里人不人鬼不鬼,苍天有眼....
“苏将军待你不薄,为何你在将军府没呆多久就失踪,之后出现在了丞相府呢?”
苏团儿看出这妇人眼里的贪婪,紧接着问道。
现在无论她问什么,都会轻易得到最真实的答案,李云乔此刻就站在门外,一定也能清清楚楚听到,这个惊喜这么大,不知道她会不会被吓到。
“我见到苏将军的第一眼,便被他的英姿所倾倒,本以为他带我回将军府,我便能有机会成为他的侍妾,可苏将军却将我安排在后院,从来不正眼瞧我,根本就没有纳妾的心思,我曾因为刻意接近他,被他威胁要是不安分,便要将我撵出府去,我不甘心一辈子在将军府做洒扫丫头,”
妇人没有保留的应道,“也深知成为苏将军的侍妾无望,本来都想着,寻个机会偷些银钱溜出去,这盛京那么大,总是能傍着一户大户人家,做官家夫人也好,商户小妾也好,我就是不愿为奴为婢。”
“那日我从账房偷了些银钱,准备逃跑的时候,正好见到相爷来到将军府,我因为在将军府偷盗,心中忐忑着急,不慎与他迎面撞了个满怀,相爷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很久,我熟悉那眼神,”
“男人但凡看上某一个女子的姿色,便是那样的神情,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于是当晚,便偷偷溜出将军府,去了相府……”
话至此,她停下来,长长叹了一口气:“本以为傍上相爷,往后的日子,便锦衣玉食,再不用为生计发愁,可谁知,男人都是一路货色,得到手之后,便不认人了,他只将我留在相府做婢,只字不提为妾之事,大夫人更是个厉害的角色,我即便是想寻机揽点钱财跑路也根本不可能,她将我看得死死的,没日没夜的折磨我,想让我死,却又不轻易让我死,就这么留着我一口命。”
“这一辈子,我被困在相府,暗无天日,受尽折磨……直到云乔出生…..”
之后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苏团儿替她补充道:“直到她出生,你的日子就没那么痛苦了,因为本该是你承受的那些痛苦,转移了一半在她身上,大夫人痛恨这个你跟相爷的血脉,比痛恨你要来得猛烈很多。”wWW.ΧìǔΜЬ.CǒΜ
“咳咳…..”妇人轻咳几声,她没想到苏团儿会把她没说出口的话直接说了出来,她尴尬的扯了扯唇,“是…是的…..那丫头,是个实诚的,她总是会义无反顾的护着我,只要我一直疼惜她,她便会一直护我周全,不管怎么说,她是相爷的女儿,顶着相府二姑娘的身份,相府里的人再不待见她,也不会轻易让她死。”
“所以,你对自己女儿的疼爱,其实不过就是让她心甘情愿来替你受罪,这样的话,你才活得比较轻松。”
苏团儿目光凛然的继续开口。
妇人没有反驳她的话,而是咬着自己的唇,点了点头。
苏团儿只觉得细思极恐。
这么不堪,唯利是图的一个女人,竟然用一番挑不出来毛病的说辞欺瞒自己的女儿这么多年,这一切的罪孽,到底应该算在谁身上呢?
她抬眼看向门外的某一个方向,看到那里的那抹人影,正在发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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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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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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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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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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