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话,无疑将她本来就极其卑微的心狠狠按在地上又摩擦了一遍,乞丐……多么熟悉的称呼!
仿佛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又出现在了眼前,画面是那么的清晰。
从前,李蔓蔓就是那么叫她的——小乞丐….
自李蔓蔓这么叫出口之后,她在相府的处境,就真的变成了乞丐一般,甚至,比乞丐还要不堪。
李蔓蔓不要的东西,她才会有,她不喜欢的衣裳,吃剩的糕点,戴厌了的发簪首饰…
几乎她房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李蔓蔓剩下的,而且都不是她主动送给她,而是要让她像乞丐一般求她,她才会挑着傲慢的眉,像对待一只摇尾乞怜的狗一般,在嘲笑声中,鄙夷的赏她这些她认为的仁慈施舍。
每次施舍之前,都必有一顿毒打.....
还记得那个夏天的某一日,李蔓蔓拿着一碟吃剩的桃仁酥,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问她想吃吗?
那时的她被打得遍体鳞伤后关在柴房三天,没有水喝,没有饭吃,期间在柴房找到三条蠕动的虫子,这就是她维持这几日性命的唯一救赎。
当她从柴房被拖到院子里的时候,李蔓蔓便站在那里等她。
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的她,看到李蔓蔓手中的桃仁酥,尽管知道那些糕点全部都被李蔓蔓刻意咬了一口,再从她嘴里吐出来,她还是无力的点点头,眼里盛满了对事物的渴求。
李蔓蔓看到她这模样,放声嗤笑起来,她与身边丫头一起起哄,说想吃的话,就承认自己是小乞丐,只要她承认了,那她手里的桃仁酥便是她的。
只想活命的她,拼命点头,嘴里不断重复着那句话“我是小乞丐,我是小乞丐…..”那几句话,她用尽了力气,却还是说得虚弱,李蔓蔓说她听不见,要她大声说,于是,她蜷缩着身子,吼得喉咙处直有一股腥味往空腔里涌。
尊严对她来说,早就被相府那座人间炼狱给烧没了,她不知道什么是尊严,只知道腹中无时无刻都有一股想要迸发的恨意。
活命都艰难的她,还能顾得上什么呢?当然是先活下来啊。
她不停哀求着李蔓蔓的样子,让四周笑声更大更肆意,那些看戏的婢女,那些家丁,还有一些与李蔓蔓交好的京中勋贵小姐与公子哥们。
他们围观着,像看一种稀有动物似的,不停发出笑声,每一声都深深扎进她的心里。
当时的她在想,他们是人还是恶魔?为什么可以这么对待鲜活的她?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呢。
大概这些人都是恶魔吧,因为恶魔才是没有心的,是不是做恶魔,就不用如此卑微的活着?瞧瞧,那些恶魔们笑得多么开心啊,她也很想那样笑。
那些笑声刺耳,刺得她遍体的伤像被撒了一遍盐。
可比起活下来,取悦她们,也就算不得多大的事了,只要得到李蔓蔓手里的桃酥,她就能活命,只需要将恨意全部拢在心里便好。
她活着,就有机会尽数奉还……
于是,她不停的说自己是乞丐,不停的求她给施舍,李蔓蔓要是痛快了,自然不会让她那么快死去,要是她死了,那她以后就没有乐子可取,她也无法用更好的办法,去取悦围在她身边的勋贵们,让他们终日围着她转。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李蔓蔓的恶毒,远比她想的要还要毒辣,她并不满足如此。
李蔓蔓命丫头去牵过来府中养的看门大狗。
那狗吐着舌,望着李蔓蔓手中的桃酥流口水的同时,还凶狠的对她龇了龇牙,瞧瞧,就连相府里的狗,都不待见她。
至于那条狗最后怎么莫名失踪了,李蔓蔓到现在都不知道.....相府的任何人,都不知道,谁也不知道,她亲手活刮了它,开膛破肚,最后埋在李蔓蔓的院子里......
思绪重新回到那一刻,李蔓蔓她高高抬起手腕,将桃酥尽数倒在地上。
“小乞丐跟狗夺食,还从来没见过呢,真是一场好戏,就看谁更胜一筹,大家好好瞧瞧。”
她掩面狂笑,笑得那么张狂。
甚至开始招呼府里的丫头家丁下赌注,赌她抢的桃酥多,还是那条狗抢食的多,那一日,骄阳似火炬,炙烤着整座院子,她躺在地板上,滚烫的温度快要将她烫破一层皮,她却没有力气爬起来,李蔓蔓就坐在遮阳伞下,旁边还摆了两盆冰块去暑气。
娘亲跪在她脚边哀求她放过她,却被她猛踹去一脚,之后让家丁直接拖了下去。
那条狗对她龇着尖牙,似乎是怕她与它抢食地上的桃酥,随着李蔓蔓手中的铁链松开,它便快速在地上舔食起来。
而奄奄一息的她,连爬过去捡起一块碎饼渣都做不到,只有眼睁睁看着那条狗将地板舔了个干净。
“你怎么不去抢?!”李蔓蔓没有看到好戏,怒火中烧从座椅上站起来,冲到她跟前就抬脚踹向她,“你可知道我下的赌注是你,真是扫兴!”
一边说着,她不解气,踹累了,便唤来身边的家丁接着打。
那些拳脚如同雨点一般落在她的身上,一开始还觉得疼,疼到钻心,后来渐渐就感觉不到了,她模糊着双眼望向那高深莫测的天空,用仅存的一丝力气暗自呢喃:“老天爷,下一次投胎转世,请对我仁慈一点吧。”
她闭上眼,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点点下坠,之后越来越轻…..
这感觉实在奇怪,难道人在死前的一刻,都是这种感觉吗?突然想知道,眼里是不是会看到不一样的景象呢。
如此想着,她拼尽力气睁开眼,令她没想到的是,入眼所及,竟是一张绝美绝伦的脸,少年眉目如画,意气风发,那是她一眼就记住的人,从此便念念不忘。
他正抱着她疾步朝前走,嘴里喊着:“快找大夫…”
在相府,她没有从谁脸上看到过那种着急担忧的神色,为她….
她本来想多看他几眼,可终究支撑不下去,双眼合上,陷入了黑暗,等她醒来,他早就不见了身影,她还是从娘亲嘴里知道,他是当今圣上,来相府与相爷有要事相商,正巧碰上了这件事……
自他出现,她过了几天太平日子,虽李蔓蔓还是会来找麻烦,但比起之前,收敛很多,她知道皆是因为他的原因,虽然那段日子很短暂,仅仅维持了十来天,但对她来说,已经够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足够她知道,她未来应该怎么做,才能不再被人踩在脚下….
有些种子一旦种下,就一发不可收拾,她只有拼命朝前走,才有希望见到属于她自己的曙光….
事实证明,她做得不错,她成功的毁了李蔓蔓,然后让她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只需要再努力一点,她所有希翼的东西,就都是能够实现的。
思及此,她停下思绪:“是啊,我就是如同乞丐一般,能怎么办呢?一出生,便注定了如此活着,苏团儿,那种感觉,你是感觉不到,所以你会这么轻易说出那如同刀子一般的话,扎别人的心让你很愉快的话,那你尽情吧,又能笑多久呢…..”
她的话落下,眼里泛起浓浓的杀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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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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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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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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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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