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任由那两个太监将她拖出了屋子。
随着李蔓蔓被拖走,屋子里面顿时安静下来。
顾衍北将匣子里面的解药递给苏团儿,然后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孙嬷嬷:“你想怎么处置她?”
孙嬷嬷低着头跪在那里,整个人匍匐在地上。
苏团儿从顾衍北手里接过解药:“怎么处置她,由皇上定夺吧,我先带翠翠回去。”
感觉得出来,这个孙嬷嬷守在这个独特的院子里,是顾衍北的旨意,她听命于顾衍北,今日的事不管受谁鼓动所为,即便是罚,也该由顾衍北来罚。
苏团儿搀扶着翠翠离开。
顾衍北看向苏团儿离开的背影,眼神逐渐灰暗。
她对自己,充满防备更敌意.....
所有人都走后,屋子里面的气压很低,只剩顾衍北跟孙嬷嬷两人。
“指使你这么做的人,并不是李蔓蔓,对不对?”
男人颀长的身躯逆光而立,吐出来的音节充满蚀骨的凉意,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忍不住想要窥视一眼,却又被那股压迫感逼得不敢抬眼。
“皇上,老奴做出这样的事情,自知羞愧难当,辜负了皇上对老奴的信任,”孙嬷嬷低声开口,“皇上不必问是谁指使奴婢这么做,奴婢早知皇贵妃在后宫作威作福,皇上看她不顺眼很久,这次奴婢擅自行动死罪难逃,但能皇上能名正言顺将她从后宫铲除,奴婢不后悔。”
她并不求饶,而且一番话说得很理直气壮,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
“啪!”
一声脆响,她身旁放着的矮凳就四分五裂的被解体躺在地上,身侧君王垂下来的拳头紧紧捏住,手背上凸起的青筋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清楚入目。
顾衍北怒不可遏的瞪向她:“你别以为无论你做什么,朕都不会动你!”
“奴婢从来没有这么认为过,”孙嬷嬷平静道,“奴婢所作所为,皆是为了皇上,从前是,现在是..哪怕明知道会惹皇上发怒,奴婢还是做了,因为不想皇上再被任何人阻碍,皇上这一路走来不易,奴婢都看在眼里...”
当他刚呱呱坠地,她从他母妃手里接过他,成为他乳娘的那一刻起,她就将所有心思全部放在他身上。
他才咿咿呀呀学语时,叫出来的一个称呼,不是母妃,而是“乳娘。”,那一声声乳娘烙印在她心上。
纵然后来朝堂风云暗涌,后宫纷争不断,他朝夕之间变成了最不受人待见的落魄皇子,她也还是留在他身边拼了命的护他周全。
这院子,她替他守了十一年,虽然这一生就孤独的困在这里,白日黑夜都只能与自己的影子作伴,可她也还是心甘情愿,因为她替他守着的,是他最后的一丝念想,也是为了提醒他,奸人不除,那些亡魂便永无宁息之日。Χiυmъ.cοΜ
所以她绝对不允许谁在他身边邀宠献媚,成为蛊惑他的毒!
“皇上生气,便杀了奴婢吧,奴婢这一生,不愧对于谁了。”
说完,她闭上眼,红肿不堪的脸看不清楚情绪,但她显得十分坦然,似乎早就抛开了生死。
顾衍北垂在袖口中的拳头紧了又紧,脑海中不断翻着页。
一页一页,都是曾经那些黑暗得看不见一丝光明的日子,可不管那些日子多么可怕,只要有乳娘在身边,他就心安。
他在乳娘那一声声“阿北”的呼唤中长大了,熬过了那些艰辛......
沉吟良久,他将手中留下来的解药搁置在一侧的凳子上:“朕的亲人,只有你了....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他抬脚离开,脚步声沉沉。
孙嬷嬷睁开眼,从狭窄的视线看向空荡荡的门口,她颤抖着手从矮凳上拿起解药,捂着胸口泣不成声。
内疚跟痛苦纠结着她的心,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她拿着解药吞下去,然后起身走出房间。
.......
永寿宫。
太后坐在座椅里闭目养神,她的身旁放着杯清茶,氤氲腾腾。
“咳咳....”平宜虚弱的咳嗽声从内室传来。
太后猛然睁眼,先是朝内室看去一眼,见床上的人似乎在翻动,她沉了沉眼,这才缓步走向内室。
平宜听到脚步声,苍白着脸色睁眼看过来,低声唤了声“母后......”
“你醒了?还以为醒不过来了呢。”太后皱了皱眉,拨动佛珠的动作停顿下来,仿佛平宜的清醒,并没有让她感到高兴。
她看上去没有丝毫担忧,反而脸上变得暗沉。
平宜错开与太后对视的眼神,想要从床上爬起来,但实在太虚弱了,只有重新躺在那里,眼神不安的四下扫过,看起来,她十分害怕自己的母后。
“太后,平宜公主醒了吗?”夏嬷嬷听到咳嗽声,掀开帘子走进来。
看到平宜果然悠悠转醒,她惊喜不已:“万幸万幸,公主终于醒过来了!”
话音落下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扭头悄然撇了一眼身旁冷下脸色的太后,慌张改口道:“太后这两日寝食不安,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奴婢去倒杯水给公主。”
说完她轻着脚步转身离开,经过太后身边的时候,显得很小心翼翼。
太后的脸上看不到多余神色,她就那么站在帘子旁边,并不上前,虽然眼看着平宜想从床上坐起来好几次都失败了,但她丝毫不为所动,始终与平宜保持着很长的距离,母女之间生疏得比陌生人还要生疏。
“你还记不记得什么?”
半晌,她试探开口。
“平宜不记得了.....母后,发生了什么事?”平宜低低开口,“我这是怎么了?为何会躺在母后宫里?”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微微发疼的小脑袋,小脸上堆满茫然。
“你自己不知道是怎么了?”太后的眼神诡秘一变,“再好好想想。”
要是她能够记起来,说明药量给得还不够.....
“平宜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不起,母后,平宜不是该在南苑吗?”
平宜表情痛苦,她用尽力气抓着床沿,这才艰难从床上爬起来,小小的身体看着单薄可怜,她看向太后的眼神显得畏惧又防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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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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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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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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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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