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时端和时暖都是一头雾水的样子,淡淡解释了一下:“这位安哲美小姐是我在国外读书时的同学。我实在没有料到,毕业多年后居然会和她成为合作伙伴。”
听他这么一说,时端倒是有些惊喜,既然这两人是老同学,那么公司投资上的事情就多了些商量的余地。
“诸位,在来之前我和boss通了个电话。我们知道时氏集团是间很有实力的企业,所以我们打算投资三亿美金进来。”
安哲美从落座那一刻开始就进入了工作状态,有条不紊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时暖在心里默默算了笔账,三亿美金的资金,差不多是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看来这个摩通风投野心勃勃。
“我想我们集团暂时应该不需要这么大额的投资吧?”
时暖蹙着眉开口,一口气消掉各董事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就算是时端想吃掉崇岩岛的项目,也得仔细琢磨一会儿,毕竟他是公司最大的股东。
按比例来看,稀释掉最多的,是他手中的那部分股份。
“是啊,初步预计一亿美金的资金投入就差不多了,不需要这么多。”
时端出声附和道。
安哲美对着时暖露齿甜美一笑,“您就是时暖小姐吧?我在杂志上看到过关于您的访问,在您执掌公司期间,公司的总利润同比上升百分之十七,是个不错的数字,冒昧的请教一下,您为什么会突然卸职了”
“执掌大权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所以请缨去了公司下属的经纪公司。“时暖淡淡笑着,把话题圆过去,心里却暗捏了一把冷汗。
这个安哲美一看就是高手,杀人不见血,不动声色地挑拨了一把时暖和时端的父女关系。
安哲美不置可否,转而看向时端,浅笑着开口道:“时先生能教育出这么优秀的子女,作为晚辈我真的很佩服。听闻时先生之前在病床上静养过一段时间,其实呢,我觉得您有这么优秀的女儿,干脆退休,过过逗花遛鸟的生活也挺不错。”
时暖听完,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这人有完没完?刚在自己这里插了一刀,扭头又往时端胸口插一刀。
时端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暗示他“退休”,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刚苏醒没多久就让时暖去那个经纪公司上班。
“还是说正事吧,三亿美元的资金太多,我们不能接受摩通风投投这么一大笔资金进来。”
时端没接她的话茬,淡淡开口。
“那可就难办了,三亿资金是我们的底线。”
安哲美甜美的笑容下却是十分坚决的态度。
时端蹙起眉,冲穆诏使了个眼色。
“那我只能代替公司说声抱歉了。”
男人顶着压力开口。
时暖看到,安哲美听到他说话,眼睛不由得一亮。
“你这是要拒绝和摩通风投合作了吗?”
安哲美向下撇了撇眼角,眉眼骤然严肃。
“您开出的条件我们满足不了,抱歉。”
“既然是谈合作,那就要有商有量才对。既然你们不满意我们的投资金额,那我们继续商量就是了,您说对不对时董事长?”
安哲美似乎也没料到对方会这么坚决,转转眼珠,将话题的中心落回到时端身上,对方在这场谈判里显然是扮演唱红脸的那一个,笑眯眯地接纳了安哲美的提议:“一点五亿美金,不能更多。”
安哲美抿着唇,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最后咬咬牙站起来,“就按您说的数来办。”
协议终于达成,法务部的同事去起草合约,时端宣布晚上要在集团旗下的酒店举行酒会,一方面是庆祝双方达成协议,另一方面是为刚刚落地国内的安哲美接风洗尘。
时暖看着喧嚣热闹的会议室,倒觉得自己有点像个旁观的局外人,在宣布“散会”的那一刹那,身体就软绵绵的失去支撑点。
她刚准备去找穆诏问两句话,可前一秒还在会议室的穆诏却神奇地消失了。
她疑惑着走出门,四下寻找对方的身影,却始终无果。
或许是被老爷子叫走了吧,她边想边往洗手间走去。
时暖路过快速逃生通道的时候,听到里面穿来类似争执的声音。
“……你怎么会回国?”
“为了你呀!”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我知道当初是我太幼稚,不想放弃在美国的一切跟你回国,但你离开的这些时间我仔细考虑过了,我不能没有你,所以……穆诏,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时暖突然觉得大脑传来一阵眩晕,那种熟悉的恐惧感扑面而来,浑身上下像喘不过气一般,脸色苍白的难看。
她跌跌撞撞往后倒退了几步,那两人后面的对话虽然听不真切,但多多少少也能拼出个大概的轮廓。
一个俗套又老套的情节,却偏偏撞在她身上。
穆诏和安哲美曾是一对恋人,在毕业后是否回国的问题是产生分歧,于是两人分手,穆诏回国。
而现在,安哲美幡然醒悟,明白自己最爱的人还是他,于是追回国内。
于是在这里与他相见。
时暖突然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女人眼熟,在记忆模糊的她和他的第一次,她曾在他的钱包里见过安哲美的照片。
时暖觉得上天还真是善于跟自己开玩笑,每每当她觉得生活美好一片灿烂的时候,总会在头顶撒点狗血下来。
比如此刻,当她在门外断断续续偷听的时候,逃生通道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扯开,两罗惊愕的脸同时出现在她眼前。琇書蛧
“抱歉,我只是路过。”
时暖不知自己哪来的镇定,居然还能安然自若的说出这句话,然后淡定的走开,可又是为什么,她走的每一步,都像是美人鱼光脚踩在刀刃。
疼,痛,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暖暖,暖暖——”
穆诏急急追上去,原地的安哲美定定看着这一幕,眼圈默默开始泛红。
“暖暖,你听我解释,我和她——”
在走廊尽头,穆诏终于追上妻子,一只手慌慌张张地拽住她的衣袖,试图拦住她的去路。
“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我都听到了。没关系,老同学嘛,我理解的,真的。”
时暖诚挚地看着他的眼睛,嘴角扯出无状地笑,双眼弯弯,却被水雾蒙住视线。
“傻瓜。”
男人长叹一口气,伸手将她抱在怀里。
他的怀抱很温暖,暖到时暖想缩在里面,一辈子不出来。
“她和我只是过去式,我现在爱的人是你啊,小傻瓜。”男人边说边亲吻她的发丝,叹息里还带着几分宠溺。
“真的?”
时暖抬头,泪眼朦胧。
“难道我的身体还不够诚实吗?”
男人在她耳边低声轻语。
女人一下子羞红了脸,从嘴巴里低低冒出两个字:流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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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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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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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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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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