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匆匆地赶来,帮时嘉年做了外部检查,当专用手电筒照进他眼中的时候,眼珠对光源已经有了反应。
“医生,我弟弟情况怎么样?”
时暖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她的嗓子眼儿,有些话即便在心里揣摩了一千遍却也不敢轻易诉诸于口,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
“病人眼下已经有了苏醒的迹象。”
“真的?!”
时暖的眼圈刷的就红了,咬着唇欣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也别太激动,病人具体什么时候能彻底苏醒还不一定。你现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下仪器。”
医生说完后就出去了,时暖已经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掏出手机准备给许薇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对方。
手指还在键盘上摸索着,手肘处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按住了。
时暖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一般,七筋八脉都跟着通畅。
她缓缓低头,那双印象中对试过千次万次的眸子,这一次终于不负所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嘉年,你醒了?”
她开口,声音却跟着颤,话还没说完,眼泪已经顺着泪沟一路往下,一滴滴砸在脚面。
时嘉年盯着她,嗓子徒劳的张开着,试图将话,可说出来的,却只是喑哑的声音。
“你,你别急,医生马上就来了……我,我去叫医生!”
时暖说完,扭头就跑,准备去叫时嘉年的主治医生,刚冲到门前,手还没碰到把手,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来了。琇書蛧
“砰——”的一声,时暖的脑门儿跟铁门来了个结结实实的“亲密接触”,时暖捂着额头痛的呲牙咧嘴,心里却还记挂着嘉年,连连跟医生挥手示意,让医生先去检查嘉年的情况。
“姐——”
之前还一直咿咿呀呀说不出一句话的时嘉年宛如神助,猛地叫住时暖,那一瞬间,时暖恍然觉得痛觉消失,愣愣转身。
……
医生给时嘉年做完全身检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病人虽然心脏移植手术大体算是成功的,但因为昏迷时间过长,所以心肌出现了损伤。日后还是需要好好静养。”
医生抿着嘴,对于时嘉年病情的未来走势还算乐观。
时暖回头与时嘉年对视了一眼,听到医生的判断,她总算能松了一口气。
等到医生离开之后,时嘉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轻声道:“姐,你过来坐。”
时暖还记得那天他们两个人在公园门口横眉冷对的模样,没想到下一次的谈话,竟然就是今天。
“姐,年年去哪儿了?”
时嘉年在昏迷的时候,隐约听到耳边有人提起过贾依伦的名字,仿佛一种福灵心至,他从混混沌沌的昏迷中睁开眼,却没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时暖听他问起,踌躇了一下,就在她犹豫该怎么回答的时候,电视里却再一次响起记者对贾依伦一案的判决宣读。
时嘉年面色瞬间凝重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股价操纵案是我做的,跟贾依伦有什么关系?姐,你不能把她推出去挡枪啊!”
时嘉年有些着急,身体还很虚弱的他刚说了几句就开始剧烈的喘起来,时暖慌忙背着他的后背,将他的气息捋顺,又递上一杯营养冲剂,想让他补充能量。
时嘉年却将头偏向一旁,不愿意喝。
“你别跟我耍小孩子脾气,如果想知道贾依伦为什么会被判入狱,就把这杯营养冲剂老老实实喝下去。”
时暖将杯子往他面前推了推,时嘉年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接过杯子,一仰头一饮而尽,“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爸知道你跟司徒商里外联手的事情,震怒不已,直接报警了。如果不是贾依伦替你顶罪,现在进去的那个人就是你。”
时暖提起这事儿心里还有点气,她气时嘉年办事没轻没重,但凡对于后果多点思虑,也不至于会落到现在这地步。
“爸……爸醒了?”
时嘉年默默咽了咽口水,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讪讪。
“你做的那点事儿我也都知道了。你居然敢把爸气到心脏病复发,还不给他吃药。你想做什么?谋杀亲爸?”
时暖越说越气,拿起杯子在桌子上重重一砸,语气也跟着重起来。
“姐,您别这样,我知道错了……”
时嘉年打小就怕时暖发火,见她生气,自个儿想缩了缩脖子,尴尬地舔了下唇角。
“甭跟我来这套,你的小心思之前不都跟我说过了吗?不就是记恨老爹处处眷顾我冷落你吗?既然你现在醒了,就好好反省反省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
时暖说完,拎起包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时嘉年可怜巴巴地声音响起:“姐,您能不能帮年年找个律师,帮她上诉啊?”
“没空。”
时暖硬邦邦甩下这两个字就走了,剩下时嘉年躺在床上耷拉着脸。
从病房一路气冲冲走到车里坐下以后,时暖才后知后觉有点后悔。
这段时间,她一直念着盼着的,就是时嘉年能快点醒过来,可现在他才刚醒,自己就先把他骂了一顿,又气冲冲地走掉了。
会不会有点过分?
这个点头在时暖脑海中一再闪过,越想越后悔,恨不得现在就转动方向盘重新赶回去,好好跟时嘉年道个歉。
可一想起这小子做过的一桩桩“好事”,她还是恨得牙痒痒。
这家伙,真是讨嫌。
想归想,她还是掏出手机给端木桓打了个电话,请他帮忙找个经济法方面的专业律师,帮贾依伦提起上诉。
一周后。
时嘉年这段时间恢复的还不错,趁着主治医生不注意,把自己裹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从医院里溜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冲上门口的出租车。
看着他带着口罩帽子还带着墨镜,的哥还当这人是来打劫的,前一秒还懒懒散散的,下一秒立刻严肃起来。
“哥们儿,您去哪儿啊?”
“a市第三女子监狱。”
时嘉年甩出一串地名,唬得司机师傅一愣一愣的,配合他这身服饰一起看,越发觉得可疑。
“我说兄弟,你不会是刚从这医院里逃出来的吧?我要是把你带走了,待会儿不会有警笛跟在我后面一路狂飙吧?”
的哥小心翼翼地问出心里的疑惑,时嘉年闹了个大红脸,干咳了两声,从兜里掏出两罗红票往对方手里一塞,“半小时之内能到吗?”
“瞧好吧您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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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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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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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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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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