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时端养病期间,时暖暂任董事长一事,董事会里并没有过多人干预,只是在她任命时嘉年为总裁秘书室特别助理一职时,受到了一些阻碍。
“暖暖啊,穆叔我倚老卖老说句话,你们姐弟俩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是自打大学毕业就进了公司帮忙,对于公司的流程也比较熟悉。可是嘉年从小身体就不好,现在又要担任总裁秘书室特别助理这么重要的职位,是不是不太谨慎呢?”
自称穆叔的那个人,名叫穆肃,也是跟时端白手起家打江山的老人,他的话,在董事会里还是很有分量的。
时暖没料到这样一个普通职位还会有人置喙,下意识回头望了眼站在身后的时嘉年。
“穆叔,让嘉年进公司历练,也是我爸的意思。而且特别助理是临时新增的职位,嘉年只要一边学一边做就好,不会给公司添麻烦的。”
时暖这番话还算得体,穆肃扁着嘴瞧了瞧时嘉年,见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冷嗤一声,扭过脸去。
“还有人对这一人事变动有异议吗?”
时暖环顾四周,十分客气,毕竟周围的都是自己长辈,资历深厚,如果真的倚老卖老起来,自己是没力招架的。
“这个如果是董事长的意思,那我们也没什么意见。不过秘书室特别助理的位置接触到、了解到的事情都不一般,所以我想还是慎重一点好。”
穆叔开口,缓缓道。
时嘉年拘谨地笑了笑,伸手扣上西装的第二颗扣子,恭恭敬敬地说道:“穆叔这话说的不错,这个位置不是一般人可以坐得住的。但这一次是时董事亲自授意,让我进入公司工作,我一定会好好把握住机会。
当然,我也知道自己没什么经验,所以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学习,绝不辜负大家的期许。”
他一番话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董事会的那帮老头儿对他的态度还比较满意,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缓缓点头颔首。
伸手不打笑脸人,穆肃自然也不好再继续反对什么。
散会之后,时暖示意嘉年留下来。
“姐姐,你有什么吩咐?”
时嘉年毕恭毕敬的样子,让时暖有一瞬间的错觉,好像这一身西装革履的他,早就该属于时氏集团的一员。
“没,没什么。刚才董事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们都是时氏集团的老员工,很多也都是看着你我从小长大的,虽然说话冲撞了一点,但都是为了公司好。”
时暖担心他会因为穆肃的话心里不舒服,所以特意来打预防针。
时嘉年抿起嘴角微微一笑。
“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我会好好做,绝对不会让你和爸丢人。”
看到弟弟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时暖心里宽慰不少。
“也不要太勉强自己,一旦觉得不舒服就立刻停下来,明白吗?”
时暖拍拍他的肩膀,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狠狠撞开了,一脸气势汹汹的罗庚冲了进来。
“时暖,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手头上的股权为什么没有了?”
时嘉年护姐心切,张开双手拦在罗庚和时暖之间。
“这里是公司,你不要过来,否则我叫人了!”
罗庚冷笑一声,对时嘉年的威胁丝毫不以为意。
“叫人?那你就叫啊!刚好,我也想让大家知道,时氏集团暂行总裁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和她恋爱这么多年,甚至已经订了婚,可是她呢?居然一脚把我踹开,连原本分给我的那部分股份也没有了,叫大家来评评理,看看这件事到底是谁错!”
罗庚怒气冲冲,对着时暖的身影愤怒地嘶吼。
时暖平淡地扫了他一眼,对于罗庚突然出现义愤填膺的行为,仿佛早有准备。
“评理?评什么理?罗庚,你做错了什么,不会还要我一一数给你听吧?”
时暖踩着高跟鞋,嘴角向上微微扬起,居高临下的模样,倒是与平日里娴静温良的样子大相径庭。
罗庚下意识的愣住了,嘴巴罗罗合合,情急之下伸手指向时暖,恶狠狠地开口:“你又算什么好东西?就算你觉得我出轨是背叛了你,但我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只是一个意外!意外你懂的嘛,大家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但如果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紧逼,甚至提出分手,我们又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
会议室里喧喧嚷嚷的吵闹声,引起了公司员工的注意,只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谁都不敢上去劝阻。
“就是说,都是我的错咯?罗庚,你知不知你现在的样子,到底有多让人讨厌?”
时暖深呼吸了一口气,,满脸厌恶。
可罗庚却不这么想。
“今天不管你说什么都好,都要把我的股份还给我,否则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个穆诏的事情!”
罗庚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这次来者不善,爆出的料一个比一个猛,围观者全都瞪大了眼,隐隐兴奋地等待着他的下一步爆料。
“不好意思,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时暖心里下意识的一紧,她不知道罗庚知道多少,只好小心应对。
一旁的时嘉年见到她这副反应,眼珠子转了转,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别跟我装傻,董事长被送去抢救的时候,在手术室门口是你紧紧抱着他,后来在办公室也是,如果不是被我无意间撞破,你会跟我说分手吗?时暖,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既然大家都没那么干净,就别糊弄我!”
围观者再度哗然,这瓜非同一般,如果真如罗庚所说,那这对金童玉女可就是两两劈腿……
“都在这里站着做什么?不用做事吗?公司给你们发薪水不是要你们在这里看笑话的!”
时暖拿出暂代董事的气势,冷冷开口,员工们立刻做鸟兽状,尽数散去。
“怎么,怕了?敢做不敢当吗?”
罗庚弯起嘴角,讥讽一笑。
“罗庚,我想你现在已经不是公司的董事,也就意味着你现在没有权利站在这里。”
身后,穆诏的声音响起,时暖惊喜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
“我没权利?整间公司的人都知道,我是时暖的未婚夫,我们已经订好了过完年就结婚,我手上握有集团的股权,你没资格这么说我。”
罗庚振振有词,掷地有声。
“确实,我没资格,但有些事不是空口无凭说说而已。”
穆诏淡淡一笑,侧了侧身,身后又传来一个俊朗的男性声音。
“当年时小姐在和你签订股权转让协议的时候,有这样一条条例,言明,只要您在十年内与时小姐分手,这份股权便回收到时小姐手上。”
说话的是端木桓,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手中拿着一个文件袋,看样子倒活脱脱是个精于此道的律师。
“你不是sk集团的少东家吗?你来这里做什么?”
罗庚记得,自己之前见过端木桓几次,只不过一直以为他来找时暖是谈生意,所以也没在意。
“我是时暖小姐的私人律师,这次的case,由我负责。”
端木桓抿起嘴角,自信地扬起笑容。
罗庚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摆了一道。
“你是律师?这么说你跟她早就想过会有今天?”
罗庚难以置信地看着时暖,在他心中,时暖虽然骄纵,但心思也很单纯,怎么会在一早便策划好了这一切?
“没错,当我知道你背叛我的那一天起,我就想过,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时暖冷眼看着他,眼前浮现出那天陈兰月找她说怀孕的事情,那天的惊天霹雳,以及举手无措,在今天终于全部还了回去。
他欠她的,是一定要还的。
“我不欠你任何东西,我拿走的股票是我自己应得的!”
罗庚歇斯底里,端木桓镇定地递上去一份文件,在一段极小的字体里,他看到了那句被自己忽略掉的标注。
罗庚看得呆住了。
他下意识地想撕掉这份合约,却被端木桓眼疾手快地夺走。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当初明明说好了,那些股权分给我,怎么又全都回去了?”
罗庚手足无措,失魂落魄。
“不止如此,我们手上还有你之前和陈兰月小姐在办公室里亲热的照片。时暖姐也不愿意把事情做的太绝,如果你乖乖接受现实,从时氏集团的大门走出去,我们就会把底片销毁。但如果你致意吵闹不休的话,也就不能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端木桓十分合格地扮演了一个“冷血律师”的角色,事已至此,罗庚也知道大势已去,颓然地低下头,面色晦暗。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也知道这些年你对公司做出了很多贡献。放心,该给的补偿我不会少了你。”
时暖拍拍对方的肩膀,却被狠狠甩开。
“时暖,你要记得,今天我罗庚是被你耍了一道,但以后,我会千倍百倍地偿还回来!”
罗庚说完,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切的时嘉年抿了抿唇角,转过身关切地看向时暖。xǐυmь.℃òm
“姐,罗庚毕竟是爸十分看重的员工,您就这么让他走了,爸那边该怎么交代啊?”
时暖摆了摆手,面色阴郁,“股权的事情已成定局,即便他继续留下来,也终归有了二心,这样对企业的伤害,反而更大。”
时嘉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抬头的瞬间,恰好与穆诏的目光相对。
穆诏恍惚间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在那一刹那的对视中,好像看到了些非同一般的东西。
……
刚一下班,时暖便接到时端的电话,她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匆匆赶到医院。
“爸,你这么着急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吩咐?嘉年我已经安排好了职位,您尽管放心就好……”
时暖碎碎念叨了一大圈,可时端却冷着一张脸,不为所动。
时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放缓了语调。
“爸……您怎么了?”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时董事,你现在可是好大的架子!”
时端狠狠瞪了她一眼,面色不善。
“爸,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时暖有些摸不着头脑,呆呆问道。
“我什么意思?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开除罗庚?他是我一手栽培起来的心腹,你说开就开,连跟我汇报一声都不肯了吗?”
时端气得连连咳嗽,时暖慌忙倒了杯热茶送过去,却被对方一手打翻。
“啪——”
清脆的声响在时暖耳边回荡,热水溅到她的手背,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爸,这件事事出有因,我也不想这么匆忙,但是……”
“事出有因?我看你是不把我放眼里才对!”
时端背过身去,只留给时暖一个冷峻的后背。
时暖叹了口气,她本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将这件事告知时端,却没料到他消息会这么灵通,一时也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劝解才好。
“爸,这件事是我不好,但事出突然,我不得不这么做……”
时暖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通,时延却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依旧背着身,看起来气还没有消。
“爸,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时暖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时端的后背,试探着他的情绪。
“你知不知自己这样做很任性?我一直计划着让时氏集团打入地产界,可你现在将罗庚开走,他手上握有时氏集团这么多商业机密,如果反咬一口,对于公司会造成多大的损失,你知道吗?”
时端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而时暖经他这么一点拨,方才如梦初醒。
“这……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一层……”
时暖紧张地咬住下唇,这才意识到,因为自己一时沉不住气,会造成十分严重的后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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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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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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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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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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