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左勾拳狠狠打在穆诏的鼻梁,没等他回过神,又是一记右勾拳落在他的左眼。
穆诏吃痛地捂住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罗庚,你疯了?!”
时暖无措地看着眼前这一场变故,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
“不是我疯了,是他疯了!你是我的未婚妻,他凭什么这么抱着你?”
罗庚振振有词,四十五度角微扬起的下巴,带着桀骜与乖罗。
“这是一场误会,ok?我刚才实在是太害怕了,所以才……”
时暖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让罗庚听进去,只是话说了一半就开始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仿佛全世界的烂摊子在这一刻汇聚在自己面前,而她,无力招架。
“害怕就能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吗?”
罗庚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对着时暖低低吼道。
“是我的错,是我不该主动拥抱时总监。这件事跟她无关。”一旁的穆诏擦着鼻血,开口道。
罗庚愤怒地瞪着他,气急过后,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你以为这三言两语就能打发我?穆诏,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穆诏知道他心里愤愤,却还故意火上浇油:“认清我的身份?罗总监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什么身份,罗总监又是什么身份?”
“够了,你们都别吵了!”
时暖心烦意乱,时端还在手术室里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而引发时端昏迷的病因还没有查清楚,她根本没心思听这两个人斗嘴。
“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们先回去吧。”
时暖挥了挥手,眸色低垂,罗庚动了动嘴,似乎还打算再说些什么,但是犹豫了一瞬之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
手术室外,得到消息的时嘉年匆匆赶来。
他身子本就虚弱,听说时端正在抢救,更是慌张不已,脚下踉踉跄跄,似乎随时都有摔倒的危险。
“姐,姐……爸现在怎么样了?”
时暖见他走路都走不利索,心疼不已,慌忙按住他的手臂,扶着他坐下来。
“你怎么来了?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还是快回去歇着。”
时嘉年却抓着她的手,委屈巴巴地开口道:“姐,爸刚才在台上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时暖爱怜地抚着他的脑袋,轻声劝慰道:“爸这边有医生在呢,你不要太担心了,一有消息姐姐就告诉你,好不好?”
时嘉年擦了擦眼泪,抽抽嗒嗒地问道:“姐姐,我好害怕,你说爸不会有事吧?”
时暖心里也忐忑不安,脑子里一幕幕闪过的,是在救护车里听到的话。
时端对蓝鸢尾过敏,而自己送给时端的花束上,正好有蓝色的鸢尾花。
这一切都仅仅是巧合吗?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时暖就迅速否决了。
不可能,关于时端对蓝鸢尾过敏的事情,自己都还是从黎清哪里听说的,嘉年又怎么会知道?
更何况,嘉年从小到大最崇拜的人就是时端。
不……这绝不可能。
时暖用力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个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
“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听着时嘉年关切不已的声音,时暖心里越发羞愧,她怎么能怀疑自己的弟弟会做这种事呢?!
“没事,只不过有点累了。”
时暖捏着鼻梁,边笑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姐姐,你如果身体不舒服,就先去我房里休息一会儿。反正我那个病房,现如今也布置的和家里一样了。”
时嘉年这话虽是笑着说的,可时暖看得出他眼神里的落寞。
“没事,我在这里等着就可以。”
时暖的话音刚落,手术室门前的红色灯光倏地一下熄灭了,几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妈,情况怎么样?”
时暖第一个扑到黎清面前,双手紧紧地按着她的手臂,眼神里写满急切。
“急什么?死不了。”
黎清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顿时让时暖松了口气。
至少,时端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不知是不是时暖对时端这般忧心的样子看不过去,黎清抬头瞄了她一眼,淡淡道:“病人现在还在昏睡,你们不要吵到病人休息,看一眼就赶紧回去吧。”
“好的好的。”
时暖感激地点点头,嘴巴咧到了后耳朵,咧着嘴一个劲儿傻笑。
中心医院的特湖单人病房。
许薇早早着人安排好了一切,在时端被送到病房以后,便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时暖和时嘉年站在病床边,只望了一眼时端蜡黄的脸色,眼泪就开始不听使唤。
“你们俩都有事要忙,尤其是暖暖,公司里这几日少不得要由你出面平息流言蜚语,时间也不早了,快回去吧。”
许薇拍拍她的肩膀,柔声细语地劝慰道。
“许姨,这段时间,我爸就要劳烦您照顾了……”时暖看着她,眼泪汪汪。
“傻孩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跟你爸是夫妻,照顾他本就是我份内的事情。医院里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许薇浅浅一笑,语气拿捏得当。
时暖慌忙擦了擦眼角,又回头看了时端一眼,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出了住院部,再穿过一道走廊便可以到急诊室,时暖本打算直接回家,但踌躇了一番后,还是去找了黎清。
有些事,她心里有疑问。
见到黎清的时候,她正埋头写病历,一旁还放着吃了一半的盒饭。
“妈。”
时暖小声唤了一句,生怕惊扰了黎清的片刻安静。
“嗯?你来了?”
透过镜片,黎清瞄了眼站在面前的女儿,将盒饭随手拨到一旁,低下头继续写病历:“怎么还没走?”
“妈,今天的事……谢谢你。”
黎清有些惊讶,摘下眼镜仔仔细细打量了时暖一番,故作夸张的笑着问道:“我平时治病救人也没见你有半个谢字,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时暖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如果不是您说我爸可能是蓝鸢尾过敏,可能我爸真的要延误治疗了。”
黎清禁不住冷嗤一声,“他如果能延误治疗,那我可还真是求之不得呢!不是有句老话么?千年的乌龟万年的鳖,时端的命长着呢,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时暖有些看不明白了,明明接诊的时候,黎清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焦急,好像生怕晚了一秒钟时端就会死一样,可现在却又这么轻描淡写,跟之前判若两人。
到底哪一张面孔,才是黎清的真正面孔呢?
“妈,您就真的那么恨我爸吗?”
时暖疑惑地扬起脸,问道。
“当然!”黎清的回复斩钉截铁,“如果问我,这个世界上最恨谁,那当然是时端,如果不是他毁我这一生,我会比现在幸福的多!”
时暖默然。
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她有许多并不清朗的地方,可每每追问,对方又三缄其口。
反复几次之后,时暖对于上一辈的前尘往事,大多也都假装视而不见。
“时间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
时暖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前,突然像是又想到什么一般,折返回来,将一旁的盒饭收走。xiumb.com
“不要总吃这些东西,对身体不好。”
看着时暖与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背影,黎清无奈地摇摇头,小声嘀咕道:“你以为把这份盒饭收走,我就不会定新的盒饭了吗?幼稚鬼……”
时暖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很晚,邱云已经去睡,留了字条在茶几上,说自己买了些甜点,放冷藏室冻着了,要她回来以后记得吃。
看着字条上清秀娟丽的字体,时暖微微勾起唇角。
和邱云一起合住的这段时间,家总算是有了个家的样子,云云会把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即便是她随手扔在地上的脏衣物,云云也都会一并给她清洗,晒好后再给她收进柜子里。
每每闻着衣物上清新自然的阳光味道,时暖的心情也会跟着一并好起来。
拿出邱云为她留下的甜点,再冲一杯热咖啡,时暖捧着电脑坐在沙发上,随手翻了翻社交论坛。
不出所料,网上关于时端在庆典上突然晕厥一事,已经吵得沸沸扬扬。
在铺天盖地的“阴谋论”中,时暖突然注意到,就在十几分钟之前,网上出现一个帖子,说时端突然晕厥是因为身体年迈,而时端的两个子女一个体弱多病是扶不起的阿斗,另一个不过是一个女孩子,一旦时端有了什么不测,想必时氏集团也岌岌可危。
而更令时暖愤怒的是,这种言论在短短几分钟内便喧嚣尘上,甚至一度波及到时氏集团的股价,如果不尽快平息此事,对于时氏集团想会是个不小的打击。
时暖正准备给公关部联络,让他们快些出公文布告,手机却接二连三地打进来电话,一时竟手忙脚乱,忙碌不堪。
邱云在房里正准备休息,听到此起彼伏的铃声不免好奇,推门走出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穆叔叔,您这么晚还没休息呢?对对,家父身体没什么问题,很健康……对对,劳烦您挂念了……”
“……向叔,劳您费心了,这件事我会尽快让公司出通告的,请您放心哈!”
时暖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接得手抖,默默开始思考,这电话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暖暖,出什么事了吗?”
邱云走到她身边坐下,关切地问道,她话音刚落,时暖的手机再一次“吱吱呀呀”地叫起来。
“暖暖,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让我帮你分忧好不好?”
面对邱云的好意,时暖长叹了口气。
“我爸在时氏集团的庆典上突然晕倒了,这件事在网上吵得沸沸扬扬,我担心会对公司的股价造成影响。”
“那伯父怎么样?现在还好吗?”
时暖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里充满无奈:“他目前处于昏迷状态,还没醒。但医生说已经脱离了危险,没什么大碍。”
邱云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好,既然伯父身体健康,你也不用太忧心。”
时暖将电脑往她面前一摆,语气没有丝毫松懈。
“我现在脑子里一团乱。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找来的这些水军,非说我爸身体堪忧,故意在市场上制造恐慌,时氏集团在美国那边的股价已经跌了不少,如果明天还继续这样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我爸交代。”
时暖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时端视公司为亲骨肉,如果醒来后发现,股价大跌身价不再,怕是会有第二次晕厥的可能。
邱云低头看了看那帖子的id,指着它说道:“这个id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见过?”
时暖有些惊讶。
邱云想了想,肯定地点点头:“确实,我真的见过。只不过我一时想不起来当时是在什么场合下见到的……”
时暖一时来了精神,按住她的肩膀,急切地开口道:“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的?”
邱云抿唇想了想,自己平日里极少跟人打交道,这段时间在时暖的公寓也是闭门养伤,手机和电脑都极少开启,但这个id看起来又这么眼熟,没道理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我知道了!”
邱云双手合十,一副后知后觉的表情。
“我之前无意间看到司徒商和网友的聊天,那个人的id就是这个,‘蒂花之秀’!我当时还暗暗嘲笑这个人的名字特别幼稚来着!肯定不会记错!”
邱云的一番话,反而让时暖愣住了。
司徒商?他往这里参一脚是干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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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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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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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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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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