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抽烟!你知不知道,万一复发,会要你的命!”
时暖咬着后槽牙,恨恨开口。
“好好好,我不抽,那你可不可以心平气和跟我说几句话?”
急诊科里叱咤风云的黎主任,此刻却用一种委曲求全的语气对女儿哀求。
时暖抿了抿唇,没说可以,却也没说不可以。
这是一种沉默的应许。
“你小时候特别喜欢跟我在一起,我每次来上班,你都要慢步蹒跚地跟在我身后,整个急诊科的同事都羡慕我,有这么可爱的女儿,有那么好的未婚夫。”
黎清眯起眼,语气充满怀念,她向远处眺望着,仿佛回到二十多年前,自己人生最美好的那几年。
“妈,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放下吧。”
时暖心头种种,是难以言说的酸楚。
“我没办法像时端那样给你诺大的财富,所以我能理解,你更喜欢他而不是我。”
黎清扯出一抹苦笑,语气疏忽间变得凌厉。
时暖却也只能叹气。
“妈,你明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算了,我我自己的失败我心里清楚,所以时暖,你绝不能走我的老路。”
黎清突然间变得严肃起来,时暖略有些吃惊,她和罗庚的事情还从没有对黎清讲过,母亲又怎么会知道?
“男人,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孩子拴住。而且单单是女孩还不够,必须是男孩。”
黎清这番似是而非的话,让时暖百思不得其解。
“妈,你说什么呢?”
“我只是想告诫你,男人嘴上说着要做坐怀不乱柳下惠,但其实都是下半身动物。你和罗庚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一定要牢牢抓住他的心,绝不能给他沾花惹草的机会。”
黎清若有所思的盯着她,说完这句话后,默默转身离开。
时暖心头疑惑,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母亲为什么突然会跟自己说这些。
回到病房,穆诏果然按照约定在那里等她,见她回来,立刻迎上去。
“医生开的药我已经领过了,按照医嘱写在了盒子上,你带回去按时吃就好。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时暖沉默着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医院。
站在门口等车的时候,时暖突然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那轿车一下一下打着双闪,而她的未婚夫正小心翼翼地护着一个女人坐上副驾驶,又匆匆绕到驾驶座。
时暖摸出手机给罗庚打了个电话。
时暖:“阿庚,客户陪完了吗?”
罗庚:“这个客户比较难搞,还得一会儿。”
时暖:“那好,你别累着,早点回去休息。”
挂断电话,看着熟悉的牌照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见,时暖心中宛如被千刀万剐般绞痛难耐。
纵是使手段耍心机,想要重新获得罗庚的爱,在她心中,也仍有一小片纯净的角落为他而留。
可现在,那角落已经随着某人的谎言消失,再不会出现。
“这里风大,小心着凉。”
穆诏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挡住了时暖的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时暖嘴角向下撇着的样子,心里有些许心疼。
时暖跟在他身后,没声没响地上了出租车。
她的头抵在玻璃上,目光落在窗外,没有聚焦,安静地像一只兔子。
穆诏收起目光,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动物园里有两只兔子,一只叫我喜欢你,一只叫我不喜欢你。如果我不喜欢你死掉的话,剩下那只叫什么?”
时暖默默冲他翻了个白眼,压根儿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哎不对,我问错了。应该是,剩下那只……是清蒸好,还是红烧好?”
时暖觉得这笑话实在太冷,本想diss几句,可回头想了想上面那句话,反而禁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兔子做错了什么,你凭什么要吃了人家?”
时暖扬着头,小巧的下巴像是被上帝之手精心雕琢过一般,眼神里带着笑谑。
“好了,你笑了!”
穆诏拍着手,眼睛眯成一条长长的缝,看起来分外迷人。
时暖没想到,他讲一个枯燥的冷笑话,居然只是为了逗自己笑,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不可避免地升起丝丝暖意。xiumb.com
“我跟你说,男人是视觉动物。偶尔换一种穿衣风格出现在他面前,他肯定会眼前一亮。”
穆诏语重心长地看着时暖。
“你这是在对自己之前的失败进行补救吗?”
时暖轻挑了下眉,语气轻松很多。
“谁说我失败了?之前我给你支的那几招不是也奏效不少吗?”
穆诏往后仰着身子,故作夸张地看了眼时暖。
两人之间轻松逗笑的对话一言一句,将时暖压抑沉重的心情缓和不少。
出租车停下,穆诏抬头看了眼酒店的logo,眉头微微蹙起。
“你还住在这里?”
时暖耸耸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住这里,总比我住家里清闲的多。”
“还在想那条鱼?”
“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时暖眸子里的光迅速暗下去,她没有正面回复,而是淡淡道谢,打开车门进了酒店。
晚风拂动她的发梢,消瘦的身体疾步走向前走去,没有回头。
当时的穆诏并没有想到,这个画面后来在他的记忆里留了很多年,以至于后来,每每想起时暖,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天夜晚,那个清瘦的背影。
翌日清晨。
时暖站在穿衣镜前,愁眉苦脸。
穆诏的话她是听进去了,可是换穿衣风格这件事……并不简单。
看着衣柜里铺天盖地的ol正装,她开始认真反思一个问题:自己是不是该去逛街了?
三十分钟后,她带着墨镜站在恒盛百货的大门前。
一双松松垮垮的黑色拖鞋,一件白色t恤搭深蓝色牛仔短裤,这身装备是她衣柜里为数不多的休闲装。
信步闲庭地从一家家时装店面前经过,看着形色各异的女装,时暖看得直犯晕,无奈之下,她只好默默掏出手机,呼唤援兵。
“难得难得,你居然会主动约我来逛街?我差点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邱云踩着高跟鞋快步走来,一身粉色淑女裙尽显温柔本色。
“女为悦己者容嘛!况且自打你结婚之后,我给你打电话,十次有八次都说自己脱不开身,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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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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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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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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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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