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辞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向陶融,更不敢相信陶融的话。
这么荒唐的事,一定是她听错了。
陶融掩饰住眼底的失落,故作轻松地笑道:“当真信了?”
“真不是?”
“男儿志在四方,不重儿女情长。”
她就说嘛,陶融即便动了情,也不可能是她。
只是,纪辞还是觉得很可疑,“那你为何不让我接近云时和?”
陶融倚靠着车厢,怡然自得地闭目养神,“有人要对云时和下手,你与他往来密切,难免会牵连自身。今日之事,已经证实了这一点。你我患难之交,我不愿你出事。”
陶融的话,无疑给纪辞吃了颗定心丸。
“这么一说,我今天一提到,那晚你看到的女人,还没说出来,密密麻麻的箭雨便朝我飞来。你们这里,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实在是太可怕了。”
陶融拧紧了眉头,“以后,我贴身保护你。”
“这……要不然,你教我武功吧。”
纪辞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深以为,只有自己有本事,危难关头才能自保。
“好。”
陶融绕到纪辞身后,视若珍宝地捧起纪辞的青丝,用手指轻柔地理顺。
“你要干嘛?”
纪辞条件反射地躲开,让陶融有些挫败,但情绪很好地被掩饰,“待会,披头散发地下马车,难免引来风言风语。所以,我帮你挽发。”
“你还会绾发?”
她身为一个女子,这种细活都做不来。
“见侍女给你绾过,第一次上手。”
纪辞一动不敢动,坐得笔挺笔挺的,就怕陶融扯断她的头发。
陶融勾唇轻笑,挽起纪辞的青丝时,指尖有意无意划过纪辞的后颈。
那种触感,就像是蝴蝶停留在指尖,酥酥麻麻,让人心痒难耐。一股异样的的情愫,一点一点地在心底浸润滋长。
纪辞的喉咙有些发干发痒,“刚才,你……”
陶融轻舔下唇,一脸正色,“怎么了?”
陶融的声音,并无任何异常。
看来,他指尖触碰到她的后颈,确实是无意之举,是她想多了。
“没事。”
“以后,还会怕我吗?”
“不……不会了。”
陶融为什么要这么问她?
为什么,她觉得陶融好奇怪?
“发带给我。”
纪辞有些愣神,片刻后,才有些手忙脚乱地取出发带,向后面递去,“哦,给你。”xǐυmь.℃òm
陶融接过发带时,轻轻握住纪辞的手,又立即放开,指尖在她的掌心慢慢划过。
纪辞收回手后,想起刚才那种若有似无的触感,攥紧了裙子。
“大功告成。”
纪辞低头盯着矮几,怔怔出神。
陶融唇角微勾,眸子蓄满了潋滟的春水,绕到纪辞对面,轻轻拍了拍纪辞的肩膀,“好了。”
“啊?”纪辞反应过来后,习惯性地干笑着,“这么快啊。”
“嗯,马车上没有铜镜。”陶融忽的一顿,神色似乎有些不自然,“我的眼里,有你,你可以看看效果。”
纪辞闻言望去,果真在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只不过,倒影太小了。
“可以近一点。”
纪辞为了看清楚,凑近了些,又凑近一些。
陶融不动声色地将手伸出窗外,似乎弹了个什么东西。
骏马受惊大声嘶鸣,疾驰的马车突然被拉停。由于惯性,纪辞直接向前倒去,扑进了陶融的怀里,“啊!”
陶融似乎没有防备,竟直接载倒在地上。
纪辞压在陶融身上,若非双手撑在陶融身上,就要亲上陶融的俊脸。
陶融不发一言,委屈又强作平静地注视纪辞。
扑通扑通的心跳,震得纪辞来不及胡思乱想,手忙脚乱地从陶融身上爬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嗯,你不是故意的。”
陶融越是这么附和,越是让人觉得欲盖弥彰。
纪辞的小小的脸蛋,越来越烫了。
“我好像磕到背了,能不能扶我起来。”
“啊?”纪辞见陶融对她伸出手,才后知后觉,“哦,好的。”
好在,陶融不像云时和那般重胜秤砣,轻轻一扶,陶融便坐了起来。
“多谢。”
系统:【陶融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为26。】
这就加好感了?
纪辞暗暗瞄向陶融,发现陶融也深深地凝望着她。
四目相对,纪辞的防线当即崩溃,逃也似的移开目光。
见到矮几上的茶具,想灌下一杯茶水缓解躁意。
刚要喝时,陶融却尴尬地咳了咳,“那个茶杯,我用过。”
纪辞手一抖,茶杯便被打翻,茶水泼了自己一身。
陶融似乎非常体贴,“想喝水,我帮你倒吧。”
“不用了,不用了。”
今日,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纪辞转身背对着陶融,双手蒙着脸,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洞钻进去。
“郡主,到府上了。”
于遇的声音传来,纪辞如蒙大赦,三步做两步跳下马车。
本以为能马上躲回院子,谁知道,下车太匆忙,差点崴到脚,又是陶融及时扶住了她,“小心点!”
纪辞匆匆道了一声谢,就慌慌张张跑进了府中。
陶融一手负在身后,嘴角笑意盈盈,“原来,这般不禁撩拨。”
于遇忧心忡忡地注视着纪辞,正欲追上,又怒目瞪向陶融,“你对郡主做了什么?”
陶融也一脸不解,“我给她绾发后,她就这样了。”
于遇冷哼一声,“图谋不轨!”
萧问渠右手搭在陶融身上,笑得合不拢嘴,“王爷,我说的没错吧,你有多坦然自若,她就有多兵荒马乱。”
“接下来该如何?”
萧问渠翻出一本话本子,得意地翻开,摇头晃脑地念道:“第二步,创造假想敌,制造危机感。”
“假想敌?”
萧问渠摩挲着下巴,“我记得,郡主似乎有意无意撮合王爷和云幼卿,既然如此,我们何不顺水推舟?”
陶融略略思索,终于想起,云幼卿是何许人也。
“重阳雅集,我会好好准备。”
萧问渠点点头,走向后面的马车,准备把死士拎下来。
忽的,云时和大惊失色道:“不好,死士咬舌自尽了。”
“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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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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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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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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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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